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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這大廚子好生大膽,什麼不好做,竟弄馬鈴薯這等便宜食材給主子食用,主子肯定是生大氣了,這下子恐怕是要解雇大廚子……

  嚴暮雪風風火火的來到大廚房,臉上幾乎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眾人見到主子爺來了,都嚇了一大跳。

  老顧作為府裡最資深的大廚,雖然看嚴暮雪興師問罪的樣子,他也心驚肉跳的,可他必須代表大廚房出去請安。

  老顧硬著頭皮,向嚴暮雪拱手施禮問道:「呃……爺怎麼來大廚房了,是……今日的菜品又不合您的胃口了嗎?慚愧啊慚愧,我等已想方設法的鑽研新菜色了,無奈功夫不夠,又叫爺失望了……」

  「住口!」嚴暮雪眼裡的火星子似要飛濺出來了,他心裡有種莫名的焦躁,打斷了老顧的話之後。他陰著臉,死死的盯著老顧,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炸薯條、西紅柿醬是誰做的?人在哪裡?」

  看到他連連吸氣,幾乎要喘不過來,又聽到他大聲質問,所有人都愣住了。

  「奴才該死!」老顧連連磕頭,這才明白原來是那炸薯條和西紅柿醬得罪主子了,他連忙撇清道:「是銀兒!西紅柿醬和炸薯條都是她做的,奴才不讓她做,她偏生要做,自作主張,奴才也來不及阻止,不知情的丫鬟便送去了上房,這都是銀兒一個人的錯,和其他人沒有關係……」

  他隱瞞了事實,卑鄙的將過錯都推到銀兒身上,眾人明知道事實,可為了自保也都默許他的謊言,沒有站出來說出事實,他們都心虛的不敢看銀兒,畢竟一群大人將過錯推到一個小姑娘身上實在說不過去啊……

  李姮漱卻不在乎被污蔑,她站在原地,從剛才開始便一眨也不眨的看著踏雪而來的嚴暮雪。

  他身長玉立,眉目深沉,錦衣玉袍,身上抖落著雪花,明明是個陌生人,她的心卻狠狠一震,險險失了心跳。

  這些日子以來,她之所以沒有尋死是因為她抱著一絲希望,顧紫佞會不會與她一樣,穿越來這個叫做寧朝的地方,他們是在同年同月同日同一個時刻,同一個地點,同一個方式死去的,會不會老天垂憐,他也來了?

  如果他也穿越來,也跟她一樣穿越在一個完全不同的人身上,樣貌變了,名字變了、身分變了,那她要如何找到他?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他來找她,而讓他認出她的方法便是她做過的那些現代菜品了……

  「銀兒?」嚴暮雪焦急的在人群裡搜尋他記憶裡那張熟悉的清麗面孔,他的手攥得死緊,眼神渴盼至極。「銀兒是何人?快出來!」

  「是我。」李姮漱站了出去,她看著嚴暮雪,安安靜靜的看著他,彷佛靜止不動的泥潭。

  嚴暮雪立即轉頭看著她,小小的瓜子臉,瓷白的面頰染著淡淡的粉色,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張臉,不是他的漱兒。嚴暮雪的失望全寫在臉上,心中一片頹然,攥緊的手也鬆開了。

  這個叫銀兒的丫鬟也是從漱兒那個朝代來的,所以會做炸薯條和西紅柿醬,是這樣嗎?

  老顧見主子爺神色不對,連忙向前討好道:「就是這個丫頭,那炸薯條和西紅柿醬都是這個丫頭的主意……」

  李姮漱見嚴暮雪變了神色,心中也沒定見了,她不能貿然相認,若不是他,她可要被當成鬼怪了。

  她站在原地,並沒往前半步,心頭怦怦亂跳,決定要賭一把。

  她小心翼翼的看著神情頹然的嚴暮雪,潤了潤唇,終於鼓起勇氣輕聲問道:「是你嗎……紫佞?」

  一瞬間,嚴暮雪心神一凜,他慢慢瞠大了眼,一顆心彷佛要炸開。

  「是我!是我!是我!」他呼吸急促,一迭聲的說道,幾個大步往前,不由分說地將嬌小的銀兒擁進懷裡。「對不住!這麼遲才找到你!我的漱兒,對不住!」

  這是在演哪一出?在場眾人均愕然。

  李姮漱喜極而笑。「不遲,好在我還沒尋死,好在你認出我來了……」

  眾人都張開嘴,半天說不出話來,沒有人知道自家主子為什麼會對一個廚房的粗使丫鬟那麼激動,更令他們跌下巴的是,當日嚴暮雪便將銀兒帶回了暖雪閣,讓她直接住在他的寢房裡,對她呵護備至,寵溺有加,好像他們已相識相知相許了許久似的,情況實在詭異。

  小路子貼身伺候嚴暮雪多年,沒見他對哪個女子那麼上心過,主子對女人一向是各取所需的一夜風流,不用說娶妻了,連納個妾他都不願意,擺明瞭不願受到女人的牽絆,可是,主子今日卻親自將一個奴婢帶回了暖雪閣,這……

  寢房裡,李姮漱已沐浴過了,伺候的丫鬟為她全身抹了香膏,換上了絲袍,這是嚴暮雪的睡袍,穿在她身上顯得寬大。房裡燃著銀絲炭,暖洋洋的,更暖的是摟著她的人體暖暖包,李姮漱枕在嚴暮雪的臂上,他緩緩道來穿回來寧朝之後的事,兩人徹夜談心,像有說不完的話。

  「原來你長這樣啊。」李姮漱輕撫著嚴暮雪的臉,這是一張與顧紫佞相比,毫不遜色的出色面孔,許是年紀較長,多了幾分穩重和霸氣,還有種種高高在上的矜貴。

  「如何?」嚴暮雪吻吻她的唇,微微一笑。「是不是比顧紫佞出色許多?明白我為何瞧不上顧紫佞的容貌了吧?」

  李姮漱捂嘴笑了下。「自戀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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