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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賽前一晚,李姮漱氣定神閑的與顧紫佞出去逛了一圈,街上橋下人往船往,華燈齊放、張燈結綵得十分熱鬧。街上各種攤販聚集,書店畫鋪比比皆是,河上燈船畫舫來來往往,湖畔一整排的畫樓、茶棧同樣彩燈高懸,文人騷客齊聚,品詩下棋,多半到深夜才打烊。特別的是還有畫廊胡同,十分知性文藝,不愧為大嶽朝僅次於京城的第二大城。

  李姮漱很喜歡頤州府的氛圍,與錦州和房城那種商業城鎮截然不同,若是哪天真要從顧家分家單過,她想來頤州府……

  逛了一晚,李姮漱流連忘返,夜裡依偎在顧紫佞懷裡睡了個好覺。翌日,精神奕奕的赴會場參加。

  終賽地點為秀映池,周圍打一早便擠得水泄不通,李姮漱持參賽者令牌進入會場,見到以薄紗隔開的三十個小棚,她氣定神閑的走進寫有「百味樓」木牌的小棚,她要用的食材已經送到了。

  賽程四個時辰,每個人需獨立做出六道菜,不能帶助手,每做好一道菜,只需拉下鈴鐺,便有專人會送到評審面前品嘗後評分。

  今日的評審有二十人,皆為大嶽朝數一數二的美食家,最受囑目的便是淩安郡王,以靈敏的味覺聞名,懂吃也嗜吃,三歲便會下廚,自小便流露出一股精幹的銳氣。二十八歲承襲淩安王的爵位之後,收集天下美人,未曾娶妻,但後宅妾室成群,子女眾多,他的妾室們皆有個共同點——美貌廚藝兼具,皆能燒得一手好菜。

  李姮漱一進入會場,淩安郡王便眼尖的注意到她了,一身淺紫,宛如水中清蓮,臉容精緻、發如堆雲,氣質過人,蓮步輕移之間淡定自若,絲毫不見賽前的緊張,甚為少見。

  李姮漱不知淩安郡王在注意她,她信手撚來,做的第一道菜是「花雕雞」,古代還沒有舒肥技術,她反復研究了許久,研究出相近舒肥的料理法,將雞肉先以低溫烹調,蔬菜濃湯鋪底,花雕酒與酸梅汁打成醬汁,滋味清爽,色澤鮮豔。

  這一道花雕雞,淩安郡王一吃便驚豔了,近似現代的舒肥手法,將花雕雞的精髓發輝得淋漓盡致,讓他一口一口地停不下來,想不到在大嶽朝有人可以創造出類似舒肥的料理手法,叫他不得不折服。

  前世他是聞名亞洲的大廚,胎穿到淩安王府,睜眼便有前世記憶,三歲初露廚藝,學什麼都很快,自此被喻為天才,爾後他開始展露廚藝,連皇上的胃也被他征服了。

  前世,身為名廚的他名利雙收,女人自然不少,他也視女人為玩物,他慣性劈腿於六、七個女人之間,常因為被正宮抓包而飽受審問折磨,對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厭煩到了極點。來到大嶽朝後,他想納多少妾便納多少妾,一夫多妻是常態,他過得如魚得水,加上淩安王府家財萬貫,他只需要盡情品嘗美食和物色美人即可,日子過得逍遙自在,有錢有閑有地位有女人,問他想回現代嗎?自然是不想。

  李姮漱呈上的第二道名為「香鹵鴨肝飯」,他一品嘗便知是取豬前腿皮與後頸肉做鹵肉,帶筋帶油的後頸肉煮起來不僅不會柴,還能維持住形狀。豚骨白湯為底的鹵汁,結合黑豆醬油和自然發酵的無糖醬油調成,充滿膠質更能扒住白飯。另外用現磨的白胡椒粉提升香氣,鋪上現煎的甜腴肥鴨肝和酥炸蚵仔酥,最後擱上一顆半熟蛋,噴香鹵汁與蛋汁流淌,美味滿點,這是以現代魯肉飯為原型來改良創新的,口感富含層次,吃上兩碗也不會膩!

  李姮漱呈上的第三道菜是「秘鮮豬腳」,看似平凡的擺盤,初嘗清淡,但會越吃越上癮,料理方式是先用上好火腿和家鄉肉引出其中的鮮鹹味兒,以臘肉添加煙熏味,煨進骨子裡的豬腳透明且保有膠質,又泛著隱約的陳紹酒香,滋味渾厚又高雅,絕對是一道需要本領的工夫菜。

  第四道是「三杯小卷」,把小卷墨汁取出與辛香料、蔬菜、高湯一同烹煮,再灌回熟小卷,佐上九層塔菠菜醬汁,以醬油粉、薑汁泡沫調味,這種料理方法分明就是分子料理法。

  第五道是「蛤蜊湯」,菜品名稱雖然簡單,但絕不是蛤蜊煮湯這麼簡單,用破布子醬油香煎的鱸魚一夜幹,淋上濃白的湯汁,那湯汁裡面只有絲瓜、蛤蜊和老薑,並無加水亦無勾芡,卻濃稠得跟濃湯似的,濃濃蛤蜊味的絲瓜濃湯,是地道的法式濃湯料理,讓每個分得一小碗的評審火速將湯品喝得一乾二淨,人人臉上都寫了意猶未盡四字。

  第六道是一道甜品,名為「酒糖果凍」,半透明的涼皮卷著鮮美蟹肉,灑上白酒糖水洋梨,佐以檸檬起司泥,最後以洛神花幹、檸檬皮和新鮮無花果裝飾,是一道擺盤與美味兼具的甜品。

  淩安郡王在心中詫異不已,她竟有本事弄來了起司,起司是他穿越來大嶽朝後還未曾見過的,這時,他已能確定了,李姮漱肯定也是從現代穿越而來,她這馬腳露得太明顯了,肯定是沒想過有人同她一樣是從現代穿越而來的,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做出現代才有的菜品。

  評比結束之後,淩安郡王坐在太師椅上品著玉芽香茶,眼睛片刻不離賽場中的李姮漱,雖然距離太遠沒法看得真切,但如此遙望,他已是心癢難耐,如此手藝精湛的女子,又美麗不可方物,還與他一樣來自現代,他們可以一起聊聊「家鄉」,一定要收入後宅不可。

  「爺,可要屬下去打聽那百味樓的代表廚子……」站在淩安郡王身後的貼身隨從鄭興察言觀色地問道,他太瞭解主子的習性了,當主子眼裡綻放狩獵光芒時,代表著對某個人志在必得。

  「不必打聽了。」淩安郡王邪佞一笑。「那個女人,本王要定了。」

  李姮漱經過一整日聚精會神的比賽,回到客棧已是精疲力盡,小晴伺候她洗漱,顧紫佞不放心胎兒,特地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來給她診脈。

  經過一日的久站,李姮漱也有點擔心孩子,幸而大夫診脈後說一切安好,給她開了甯神湯,讓她好好睡一覺。

  李姮漱幾乎是一沾枕頭便進入了夢鄉,顧紫佞將她摟近,輕輕將她頰邊髮絲撥到耳後,眸子裡浮現許多寵溺。

  「瞧你累的,日後斷不能再答應你這等要求了。你想為顧家爭光,我可從沒當自己是顧家人,平白累了你,我可不願。」

  「紫佞……」李姮漱無意識地往顧紫佞懷裡蹭去,軟軟地喚了一聲。

  顧紫佞眯了眯眼。「叫我暮雪。」他從未當自己是顧紫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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