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溫良世子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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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姑娘,東西在你身上,你要說不知道,會不會太好笑了。」 「夏太太,明明是你給我的。」蘇可兒慌亂之中連忙轉向夏東雷,「二少爺,真的是夏太太給我的。」 「我知道,這些東西憑你的手段是弄不來的。」 「是,我根本不知道去哪弄這些藥……」 「但是,你收下了不是嗎?收下了,就代表你的確準備這麼做,那麼,到底是誰弄來的又有什麼重要?」 鏗鏘有力的疑問,蘇可兒臉上頓時一片慘白。 是啊,又有什麼重要。 重點是,她完蛋了——她沒能成功,弟弟就無法拿到進士資格,就算因為有孕回到敬王府,她還是個良人,連大丫頭都能欺負她的良人。 茫然中,只見一個女子走到她身邊,「你為什麼這麼做?錢,權,還是有把柄在人手中?」 「我,需要權……」 「所以不惜給我下藥,也給他下藥?」 蘇可兒抬起頭,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你……你是陸家姑娘?」 「你還記得我?」 「記得,我畫過你的畫像……」 「若不是我當年心善,你早被活活打死,既然知道世子爺的妾室是當年饒過自己之人,還收下這荷包?我都要替世子爺不值了,居然這麼喜歡你——他是不會問的,可我卻想知道,就算吳婉儀欺人,但你都在宮中多年了,沒道理這點都忍不下來,當年教儀嬤嬤就是因為你被罵時臉也不現委屈,這才把你送往公主身邊服侍,既然如此,吳婉儀不過平民出身,能鬧到哪去,最多就是打翻茶,諷剌幾句,這種低等段數只怕你還不放在眼底,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非得走偏門贏這口氣?」 蘇可兒不語,半晌才道:「進府沒多久,有次弟弟來看我,讓吳婉儀瞧見,說她有個妹妹還沒婚配,她看著也合適,不如請人說一說,我跟娘商量後,都覺得是不錯的婚事,那位吳姑娘雖是庶女,可我家貧困,因此沒多講究,合過八字後很快成親,可新婚之夜弟弟就發現不對,吳姑娘小腹隆起,竟然是懷孕六個多月。」 蘇可兒說到這裡,眼神滿是恨意,「她家裡小妹一次外出被擄,被欺負也不敢說,等家人發現時已經三個多月,吳婉儀是看中我家人口簡單,又沒有背景,這才如此,母親跟弟弟上吳家理論,對方卻關著門不肯開,我質問吳婉儀,她卻道是我自己沒問的,試問,誰會想到堂堂婉儀會說個已經有孕的姑娘,若知道如此,無論如何我們是不會娶的。」 「既然如此,寫休書便是了。」 「寫休書,總要寫出理由,如果讓人知道弟弟娶了個被山賊擄過的女子,弟弟的臉又要往哪裡放,為了將來著想,也只能忍下這口氣,只期望她生出的是女嬰,可沒想到幾個月後她生下男嬰,按照律法,便是我蘇家嫡長子,將來弟弟若有功名財產,都是由他優先繼承,祖母祖父越想越嘔,積郁成疾,半年內相繼過世。陸姑娘,如果是你,你咽得下這口氣?」 「咽不下。」陸桐月緩緩道:「只不過將心比心,你這樣害世子爺,也別怪他咽不下這口氣。」 雖然她很可憐,但不能因為她可憐就想害別人。 如果她每天一點一點的涼藥喝,如果他每天一點一點的淫藥吃,屆時,他們又要找誰去要公道? 望向夏東雷,他一臉神色複雜。她出宮後,他就再也沒有打聽過她的事情,會發現她也牽扯其中,是由汪氏那邊的人延伸出去的線索。 自從他年紀漸長就時時在提防汪氏,只不過以前因為是庶子,能動用的人有限,願意效忠他的也有限,所以很難真正預防什麼,不管是栽贓他母親偷東西還是偷人,事前完全無法知道,只能在事後慢慢找證據。 但這一年,在他開始跟父親上朝之後,一切有了大幅變化,下人主動來告知事情的情況變多了。 他之所以發現汪氏跟蘇可兒聯絡,便是門房報上來的,送往大太太那邊的信件有敬王府的花押。 汪氏身邊的人不好收買,但蘇可兒身邊的人卻是很好收買,一點銀子,她每送出一封信,手抄本就會在隔天送到朝陽院,而她每收到汪氏的一封信,手抄本一樣在隔天送到。 汪氏剛剛開始只是想以生日名義邀請故人之女過府小住,接著讓蘇可兒勾引自己,到時她就帶著西貞闖入——讓公主知道這位准駙馬爺可是連到府的女客都能勾引,最好公主能解除婚事,那麼她自然有辦法讓夏東雷「荒淫無道,德行有虧」,至於女客是誰,相信西貞不會有興趣知道,重點是,准駙馬跟大太太的客人搞上了。 可沒想到這時候蘇可兒卻懷孕了,汪氏於是想出另一條計策,相較之下,後者更穩當——公主對夏東雷極是寬容,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解除婚約不好說,但若夏東雷把自己身體搞壞了,那爵位肯定拿得回來。 那些對蘇可兒看似慢不經心的丫頭跟嬤嬤其實都很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有信抄信,她中間跟汪氏見過兩次面,說了什麼話,作了什麼約定,他大概也都知情。 一個沒有背景的女子進入王府自然是要吃苦的,只是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她喊他「二少爺」,很久沒人喊他二少爺了。 說真的,他很希望她能打住。 提起過往,提起相識,麻花辮,花裙子,都是想讓她心軟,讓她知道:我記得你,一直記得好好的。 只要她無所動作,他會當作沒事,給她一條生路。 在他心裡,對她始終有一點虧欠,當年如果不是他開口,蘇大娘早把她許人,她若出嫁,絕對不會有後來的事情發生——雖然說追根究底也是蘇大娘的重男輕女造成的,應該是兒子去應聘,女人在家中做繍活,一家四口共度難關,但蘇大娘卻選擇讓女兒入宮,只為了讓兒子繼續讀書。 他對她的寬容,在她收下紅綠荷包那一刹那就沒有了。 絕後對一個人來說是多大的懲罰,沒有子嗣……她哭得很可憐,可是,如果他這樣還放過她,那他不是好人,他是傻子。 「劉先生。」夏東雷開口,「麻煩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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