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姨娘人財兩得 | 上頁 下頁
十一


  盡孝簡單來說就是趙老太爺,大房趙左熙,二房趙義,趙左齊,趙左豐祖孫三代一邊吃早飯一邊閒話家常,花廳則是由趙老太太領軍,正房跟姨娘通房都要到,也是一邊吃早飯一邊閒話家常,前廳祖孫三代自然其樂融融,花廳一群沒有關係的女人也要裝出其樂融融,簡直莫名其妙。

  她還沒正式去盡孝過,但光想就很麻煩,能省幾天就是幾天,更別說趙老太太大方,一次省了半個月。

  滿花笑嘻嘻的替她整理,「大爺對姨娘可真好,二房的陳姨娘雖然生了兒子,二老爺現在都只給一個小房間呢,哪像姨娘剛剛喝過茶就有跨院了,這要讓陳姨娘知道,都不曉得要羡慕成什麼樣子。」

  「來伺候我,倒是委屈你們姊妹了。」

  滿花連忙搖手,「不委屈的,姨娘這麼好相處,這可是好差事呢。」

  祖母讓她們姊妹去照顧生病的春分時,是有點不甘願,但春分實在好伺候,身體好了就什麼都自己來,就算剛開始有什麼抱怨也慢慢沒了。

  當然,跟著春分不比跟著正房奶奶,正房奶奶會打賞,春分家裡就跟吸血蟲一樣,大抵拿不出賞銀,但跟著一個性子好的主子,晚上能好好睡上一覺,倒也還行。娘說了,她們這年紀得吃好睡好才能把身子養好,不然以後嫁了人身子卻不好,那又有什麼用。

  兩人正在說話,外頭卻傳來一陣喧鬧聲,還夾雜著哭嚎。

  春分原本不想管,她的身分是半個下人,真不好多事,但滿花卻是臉色一僵。

  「是遂花!姨娘,我去瞧瞧。」她焦急地說。

  既然是遂花,春分也不能不管,連忙跟著提裙出了跨院,才剛剛跨出月門,就聽到一個高亢的聲音——

  「曾大娘,不是我不講道理,是遂花這丫頭太沒眼色!」

  曾大娘連忙陪笑臉,「衝撞了許姨娘,自然是這丫頭不好,不知道祁嬤嬤能不能幫我問一下,我帶這丫頭上和盛院認錯。」她是遂花的娘,也是方嬤嬤的媳婦,夫家姓曾,大家都喊她曾大娘。

  被稱為一祁嬤嬤的婆子橫眉豎眼的說:「許姨娘已經落水,怎麼認錯都沒用,想要許姨娘消氣,這板子就打下去吧,我憐惜遂花還小,五個板子就行。」

  曾大娘大急,「五個板子可是會要了她半條命啊!她那身子怎麼受得住!」

  「曾大娘,我也知道您女兒嬌貴,但許姨娘也不是粗養的,你的女兒藉口端藥在花園中橫衝直撞,把許姨娘撞入池塘,打五個板子算是很便宜了,明明應該重罰的事情,你卻口口聲聲想要道歉了事,難不成許姨娘活該落水,你這寶貝丫頭卻是半根毛都傷不得?」

  「我,我不是這意思,祁嬤嬤您幫我問問,我上門磕頭。」曾大娘哀求。

  祁嬤嬤冷笑,「曾大娘啊,姨娘也算半個主子,你一個下人給主人家磕頭算得了什麼大事,別委屈上了。」

  春分聽到這邊大抵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老實說,她對宅鬥沒興趣,但她也明白,她既然是翔雲院的人,就與裡面的每個人都息息相關,大房的下人被二房的姨娘給踩了,最丟臉的是趙左熙,接下來就是她。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什麼事情在院子裡吵吵鬧鬧?」

  曾大娘見到她就像見到浮木,趕緊稟報,「柳姨娘,遂花這丫頭沒眼色衝撞了許姨娘,許姨娘要賞板子,婢子不敢說不,可遂花實在年幼,這板子落下將來可是會影響子嗣的,求柳姨娘去跟許姨娘說說,那板子就讓婢子挨吧。」

  春分心裡一軟,可憐天下父母心。

  前生,她的母親早早就離開家,父親很快再婚,繼母對她始終客氣,沒餓過她一頓,沒要她做家事,就是把她當成一個客人,冷淡周到,總是對她說「你去讀書吧,我來」,雖然沒苛待她,但這種刻意營造出來的疏離讓她很難受,就像她只是來這裡借住的親戚小孩一樣。

  當時才念小學的她跟父親說,希望繼母對自己跟對妹妹一樣,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不要這麼生疏,她很難過。

  結果父親卻不耐地認為她難伺候,「詩韻說你討厭她的時候我還覺得她多心,你才幾歲,哪懂討厭什麼人,現在看來,你跟你媽太像了,一點不如意就小題大作,非得要不順自己的人得到處罰才開心。繼母難為,詩韻已經很努力了,三餐都細心準備,衣服洗得乾乾淨淨,有什麼東西沒帶就馬上送去學校,你還想怎麼樣,希望所有人都做小伏低伺候你嗎?你的個性要改改,不然到頭來是自己吃虧。」

  她愕然,原來繼母在背後是這麼說她的。

  繼母很高竿,用這種精神虐待讓她在家裡待不住,國中畢業後選了要住宿的高中,大學後只在過年回去,畢業後甚至不回去了,妹妹在臉書上貼了沒有她的照片,說是完美的全家福。

  她對生母的印象薄弱,繼母又不愛她,沒嘗過母愛的滋味,現在看到曾大娘護著自己的小犢子,羡慕之餘更覺得自己要幫忙才行。

  現實一點說,她短時間內離不開趙家,那麼她就得想辦法收服大房的人,讓下人對她忠心,也許將來哪一天會救她一命。

  「祁嬤嬤,你先回和盛院吧,今天之事我自然會給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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