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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想到白花花的銀子,牛太太索性豁出去,「我說錯了嗎?顧家一個侍妾就開出五千兩銀子聘金,牛家宗親都可以得利,現在尉遲大爺拿不出相同的聘禮,我就不同意,我好歹是小月的嫡母,總不可能一點實話都不能說。”

  牛小月想鑽地了。

  她自問是個好女兒,每個月給家裡賺十幾兩,好不容易有一樁好婚事,嫡母偏偏要鬧起來。

  她求助牛大夫,「爹……”

  牛大夫也來氣,他這陣子已經被許會長跟宗親逼得都睡不好了,現在老妻也跟著見錢眼開,想讓他不好過,於是怒道:「你是嫡母,你要有意見?好,我等下就寫休書,看你還能不能有意見。”

  牛太太大驚,「夫君,我只不過說了幾句實話,你就要休我,我為了這個家可是辛辛苦苦,沒休息過,我、我冤哪……”大有要大哭大鬧的架勢。

  牛大夫索性不管她了,「後宅婦人,蠢鈍貪婪,尉遲大爺見笑了。”

  尉遲言就見牛小月一臉無地自容,於是道:「牛太太不用不高興,我尉遲家的聘金是八千兩,絕對不比顧家少。”

  牛太太正想嚎,一聽得八千兩,頓時定住,「八千兩?”

  這樣宗親拿走兩千五百兩,他們還有五千五百兩呢,到時候買一個像皇宮一樣大的院子,幾個哥兒能在裡面跑,這濟世堂也不用做了,在家專心當起老太太,豈不美哉。

  牛小月覺得丟死人了——她對尉遲言真心誠意,嫡母卻是想稱斤論兩賣了她。

  就在這時候,外面一輛紅色馬車停住,一個大娘子手上提著好些東西下車,跟在後面的還有辦事先生模樣的人。

  大娘子開口,「這是濟世堂沒錯吧?”

  牛大夫連忙說:「我現在有事,看診要稍等。”

  那大娘子笑得親切,「我姓溫,是在官方登記有案的媒婆,這是我相公,姓卓,是官府胥吏,一位尉遲大爺讓我們過來的,今日是要跟哪位姑娘訂親寫婚書?”

  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溫媒婆跟卓胥吏就在櫃檯上打開卷宗,又拿出各色印泥、木印,連筆墨都有現成的。

  尉遲言笑著跟牛大夫等人解釋,「我知道事情緊急,想今日就先定下婚約,入城時派了人去叫媒婆跟官府胥吏,沒先打過招呼,是我失禮了,但我對小牛醫娘真心誠意,日月可監。”

  牛太太一聽得那個八千兩,就對尉遲言心生好感,「那是,快點定下來兩方都安心,不然我們牛家那些宗親老想讓小月給顧家做妾,小月好歹喊了我十六年母親,眼見她有一條康莊大道,怎麼忍心讓她進入顧家。”

  牛大夫想想也是,那顧躍強剛開始可能是喜歡小月美貌,但眼見求不得,手段欲發激烈,小月早點定下來也好叫他死心,只是還有一點猶豫,「只是顧家家大業大,跟官府的關係也極好……”

  尉遲言瞭解,「這我自會解決,必當讓顧家不再來騷擾牛家。”

  牛大夫聞言,下了決心,「那好。”

  溫媒婆跟卓胥吏做這行二十幾年,什麼沒見過,聽得老人家說好,連忙拿起卷宗跟筆,問了兩人姓名、居處、八字,聘金數量都得寫明,然後蓋章,一式三份,尉遲家一份,牛家一份,剩下一份卓胥吏會拿回官府錄入,婚約就算正式成立。

  牛太太收起卷宗,喜孜孜的,八千兩聘金呢,好歹讓老牛給她五百兩,拿回娘家扶持三個弟弟。

  牛大夫也覺得挺好,尉遲家與顧家,皇商對皇商,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牛小月也終於放下心來,這陣子天天有牛家的宗親上門哭求,有的還帶一家老小跪在濟世堂門口求牛小月答應,說他們家真的很需要幫忙,牛小月若是不嫁顧家也可以,那就給他們五十兩也一樣。

  牛小月都驚呆了,這什麼臉皮……但意外的是牛家厚臉皮的人還真不少,大家都覺得牛小月不該只想著自己,應該為整個牛家著想。

  現在定下來了,總算安了心。

  牛太太現在的心情那是非常好,「那尉遲家什麼時候來迎我們家小月?”

  溫媒婆剛剛收了尉遲言一個大荷包,討好的說:「這位太太想快,八月十八,八月二十二,八月二十九都是好日子。”

  牛大夫沉吟,「這只剩一個多月,怎麼來得及?”

  小月可是他的愛女,不能潦草出門。

  「來得及的。”溫媒婆連忙說,「只要銀子備足了,不用說一個多月,十天就能萬事俱備,之前池員外家的三公子還有喬員外家的嫡長孫也是急婚,都是我辦的,只要三百兩辦事銀,其他的項目實報實銷,童叟無欺。”

  尉遲言也不想拖,歷經西瑤劫難,這回又殺出個顧家,他現在只想趕快把小月娶回家才安心,「岳父岳母,小婿看就八月二十九好嗎?”

  牛太太連忙說:「行。”

  牛大夫瞪了她一眼,又溫言問女兒,「小月,你覺得呢?”

  牛小月臉頰浮起紅暈,卻還是勇敢的看著自己的爹,「女兒覺得好。”

  日期就這樣定下來了,七月三十下聘,八月二十九過門。

  尉遲言再三保證,許會長那邊他會去說,濟世堂以後不會受影響,至於宗親那邊牛太太拍胸脯說她來解決,她很清楚宗親要的就是錢,有錢拿才不會管小月嫁給誰。

  牛大夫一時喜悅一時又複雜,小月終究還是要嫁人了,以後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只希望這尉遲大爺言而有信,好好待她。

  晚點甘姨娘知道後又驚又喜,她不懂顧家跟尉遲家,她只知道她的小月不用當妾室,而是當正妻,丈夫快三十歲,但那又怎麼樣,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小月不懂事,他總會包容些。

  晚上尉遲言回家也跟家裡人說了,人人錯愕,但又不好說什麼,這十多年來是他在掌家,他在給銀子,掌家大爺要成親,自然不用問誰意見,尤其封太君都沒說話了,讓原本有點意見的尉遲大太太也沒法再開口。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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