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簡薰 > 我非大人不嫁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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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幾個字,賀逐光卻能懂——沒有一個人會為丫鬟出頭,在世俗的觀念中,主人家讓個丫鬟陪伴,那是看得起,不管後來收不收房,丫鬟都不應該有埋怨,他身為一家之主,如果摻和到這種小事情上,這樣他會變成笑話。 下午跟江司農卿,焦侍中說得太久,直到剛剛這才散了,溫嬤嬤馬上來告訴他下午枕流院發生的事情。 他命管家開了庫房,取了這宮中賜物白玉膏,他原本不知道邵雲湖被打得多厲害,現在一看,半張臉都是青紫,一眼高高腫起,他看了覺得心疼——是,昔日只會讀書的賀逐光,終於第一次體會到心疼。 寧願是打在自己身上,也不想邵雲湖受這苦。 心裡又想,到底自己對邵雲湖是什麼時候起了心思,好像是在江南談詩論文的時候,又或者是從回京城的路上,中途他因為毛姨娘冥誕而傷感,邵雲湖不是勸他忘記過去,而是勸他放膽思念——宗族親戚中,人人覺得姨娘端不上檯面,只有邵雲湖跟他說,對生母盡孝很好。 他覺得她懂他。 回到京城安頓了,她天天照顧寶兒起居,每當他回到宅子,迎接他的就是一大一小兩張笑臉。 對婚姻一直沒什麼特殊期盼的他,漸漸覺得他們很像一家人。 邵雲湖什麼都做得好,又不爭寵,跟花好月圓都能好好相處——不要小看大戶人家的下人,鬥智鬥狠可不輸給朝堂大臣。 他覺得有了邵雲湖之後,這個錦鄉院有了人的氣味,對別人來說也許很平凡,但對從小缺乏關愛的他來說,很希罕。 許是今早被太子斥責,他反而清楚起來,不用忌諱那樣多,身分,地位,什麼都不重要,因為未來太難講了,他昨日還是太子的股肱之臣,今日就在家反省,複職遙遙無期,只能告訴自己,但求無愧於心。 「我既然在反省期,婚事就不能鋪張,我不想委屈你,所以婚事還得再等等。」 邵雲湖喜笑顏開,「我可以等的,大人不要有壓力。」 「我已經跟溫嬤嬤說了這件事情,若是日後家中有不公平,可以找溫嬤嬤幫忙,千萬不要像今日冒險。」 邵雲湖聞言有點忐忑,「溫嬤嬤贊同嗎?」 「當然。」賀逐光莞爾,但又覺得邵雲湖可愛,因為溫嬤嬤是他的奶娘,所以她在意溫嬤嬤的看法,「她很高興,還催著我趕緊,又說不然就簡單送個餅,自己宅子內辦幾桌就是,但我們倆只是晚婚晚嫁,又不是二婚二嫁,怎能如此草率,姑娘家最重要的一天,排場我一定給你的。」 邵雲湖聽了很開心,她是現代人,覺得裸婚也可以,但既然穿書,就要入境隨俗,簡單的婚禮會讓女性在夫家抬不起頭,他們稻豐村就好多這種例子,因為太窮沒請客,生的小孩被鄰里欺負。 不知道自己將來會生男孩還是女孩,都挺好的,神仙也不是在乎香火的人,不然不會疼寶兒疼成這樣。 太期待了。 她喜歡的不是六品太學博士,她喜歡的是賀逐光。 雖然剛開始是一見鍾情,可是隨著日漸相處,她反而慢慢覺得好皮相不再那樣重要,重要的是他胸懷天下,重要的是他有肩膀,有承擔,寧願被太子斥責,也要勸太子囤糧。 這樣的賀逐光,她很尊敬。 「今日下午江司農卿跟焦侍中來找我,說的是囤米之事,兩位大人都是長年茹素,也信我不會胡言亂語,我們三人已經商定派人去各大都府宣傳勝安寺住持的預言,讓百姓自己做準備,能救幾人是幾人,至於我們賀家當然也要把米買起來,不管太子會不會在我身上再加一條煽動百姓,我都能坦然面對。」 「大人。」邵雲湖目光閃閃,充滿崇拜,「大人乃是真真正正的男子漢,拿前途救蒼生,大人的親娘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以大人為傲。」 邵雲湖不得不佩服古代人,沒有電視,傳言卻跑得飛快。 勝安寺住持的預言在短短幾天散播出去,有人信,有人不信——當然不信的居多,都認為這是賣米的搞出來的事情,想大賺一筆,他們才不會上當。 賀逐光能做的都做了,連烏紗帽都被扣在東宮,此刻貝能專注在自家,不但讓大管家買米,還勸告親戚。 親戚們都覺得他傻了,前途大好,跟太子說什麼混帳話,導致自己被禁足反省——但退後一步說,太子又沒革他職,所以親戚雖然不以為然,但說話不至於太難聽,萬一哪一天賀逐光復職了,還能巴結巴結。 這其間賀家關上大門,低調生活。 很快時間就從白露到了霜降。 一日,邵雲湖正在教賀寶兒打絡子,賀逐光在一旁看著——他很享受這樣的時光,童年缺愛,他對家庭的組成分外渴望,看著眼前一大一小,內心說不出的滿足。 邵雲湖真的太會帶孩子了,他也知道寶兒以前不好相處,但現在儼然是個黏人小乖乖,對邵雲湖服氣得很,說什麼都同意,十分可愛。 三人在房間中,一邊說話,一邊做女紅,以前顯得空蕩的房間此刻充滿溫馨氣息,賀寶兒臉上笑眯眯的。 時間慢慢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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