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良人不請自來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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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官特別跑來道歉賠錢,絕對不會是因為他良心發現,十之八九是莫安華的關係——能夠跟疏浚侯世子有仇,家世也不會差到太多,京城貴女,怎肯白白落水,自然會寫信回家告狀,自己算是間接受惠。 想想,開始專心繡起江南式樣的荷包,待新船造好,莫安華又上船玩時,送給她感謝了一番。 莫安華拿到荷包,笑得不行,「豔丹你真有意思,明明都知道了,但見我繼續穿著男裝,就還是把我當公子看待,送荷包呢。」 「本就該如此。」 「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善解人意,天下肯定太平。」 兩人原本不過是客人與姐兒,那個荷包事件後,倒是真的變成朋友了。 自己比莫安華大得多,也看得多,年輕的船姐兒活潑些,但年紀大些的船姐兒才真能說話,所以為什麼采香湖上出船最頻繁的姐兒通常不是那樣年輕貌美,真少爺假少爺,甚至是一些貴太太,有時候真的只是想說說話而已——這是豔丹聽到桃花說主人邀她到府一敘後,唯一能想出的理由。 莫安華見到眼前的棋格清一色的被放上豔丹的棋子,有點傻眼,這是她玩南磷棋最糟糕的一次。 「莫姑娘心不在焉,自然是豔丹得利。」 女人哎的一聲,重新整理起棋子,「你說的對,分心做不了事情,可我現在真的是專心不起來,讓你來,只是想有人陪陪我。」 豔丹一笑,溫言道,「莫姑娘自己一個人住,是主子,又不缺金銀,怎會突然多出煩心事?」 大部分的人絕對不會一下子就說自己心煩什麼事情,而是需要慢慢的問,慢慢弓導,對方才說一點,說一點。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莫安華的女裝,梳的是婦人髮式。 能讓疏浚侯在數日內沖到馨州善後,莫家在京城應該是有頭有臉的門第,那樣的千金小姐卻是被單獨下放到馨州這地方,不管中間經過什麼,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清。 「老實跟你說吧,我因為不得丈夫喜歡,被趕出家門,他上月受傷,京城紛擾,便來我這兒養病,那也沒什麼,反正還有房間,各過各的就是了,可直到他進了門,我才知道原來他不記得過往的事情了,以前對我愛理不理,現在對我倒挺理的,也不怕你笑,我們成親快五年,這一個月相處的時間,比過去五年加起來還多,他說以後會好好對我。」 豔丹看她神色,說起話來是無奈加上疑惑,並不是嫌惡的樣子,知道她對丈夫並不討厭,遂道:「姑娘還年輕,如此分隔兩地總不是長久之計,不如趁此機會重修舊好。」 「你說這話跟我奶娘一樣,奶娘高興死了,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大概就是丈夫帶我回京,兩人好好過日子。」 「奶娘自然是疼小姐的。」 「可是你說,萬一哪天他又恢復記憶了怎麼辦,然後又想起為什麼討厭我,再把我扔到馨州嗎?我可不想來來回回折騰,我家也禁不起這樣來來回回折騰。」 她當然知道女子還是要有個家庭才是正道,只是被「養病」一次,已經讓莫家很沒臉,再來一次,她這輩子真的只能出家了。 「姑娘的夫君可有說為什麼討厭你?」 「富貴迷人,京城人為了目的,有時候會不擇手段,我想來想去,大概是爹娘在婚事上有些隱瞞吧。」 莫家雖然已經算是很好的門第,但賀文丞可是皇帝的兒子,也許當時說親,爹娘也用了跟疏浚侯差不多的方式,也或許許婉妃根本沒經過他同意就去跟皇帝求了聖旨強迫中獎,這才導致他婚後冷淡。 新婚之夜,她明顯感受到他的怒意,隔日進宮奉茶,又明顯感受到許婉妃的熱絡,丈夫不喜歡她,可婆婆喜歡,怎麼想他都是犠牲者,而她,則是另一個。 至於那些信,大概,說不定,應該……是許婉妃讓人代筆寫的,荷包手帕自然也是到了許婉妃手裡,如此才能解釋,為什麼她一次也不曾看見過。 京城為了想保住長遠富貴,多的是奇葩招數,也許爹娘跟許婉妃一時想不開,算計了這場婚姻。 她不是沒想過要問,可想起四哥四嫂,還真的只能算了。 「我那叫春菊的丫頭,比我大幾個月,是奶娘的女兒,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現在都兩個孩子的娘了,大的今年四歲,小的那個才幾個月,你見過剛剛出生的小嬰兒嗎,好小好小一個,養了幾個月,也才長大一點點。」 莫安華在手中比劃著大小,「軟綿綿的,好可愛,白白胖胖的,小臉看著我的時候,就算不是親生的都覺得貼心,看到那麼小的娃娃,也不是沒感觸,「重修舊好」說來容易,只是不知道他的話能不能信。」 「姑娘的夫君可是言而無信之人?」 「這倒是沒有。」莫安華乾笑了幾聲,「我們以前沒怎麼說話,當然講不上騙或者不騙。」 前幾日等丁大夫來那個晚上,她坐在床榻邊給他扇涼,雖然只有月光,但是還是能隱隱看到他的神情,只能用四個字形容: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欲言又止,還是欲言又止, 基於以前沒什麼交談經驗,莫安華只能裝作不懂,繼續扇啊扇的,直到大夫診完脈,開了藥方,連藥都煎好,服侍他喝下,賀文丞終於擠出兩句,「以前的事情我真想不起來了,不過以後,我會好好待你。」 那神情很溫柔,就很像那日秋宴,他問她喜不喜歡樹上的鳥兒,要抓下來給她一樣。 說來沒用,但她還真的在那個瞬間,有點心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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