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良人不請自來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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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府時,許太妃千交代萬交代,不能多言,否則別怪她對她們的父母家人無情,可是若對王妃說不知道,王妃賞下板子,甚至拍死了也沒人會替她們說話,奴婢而已,再選就是。 只見王妃端起青瓷茶盞,喝了一口茶,「知道什麼都說吧,這閒雅別院都是我莫家的人,沒人會告到太妃那裡去的。」 「回稟王妃,婢、婢子……」雖然想活,但總不能不顧爹娘跟弟弟妹妹…… 「我等下就寫信,讓我爹爹派最好的手下把你們兩家人帶出王府安置,這下總行了吧。」 端月麗月互看一眼,彼此點點頭,連忙跪下,「謝謝王妃大恩。」 兩人口齒伶俐,很快說了大概。 約莫十日前,賀文丞按例在看各地糧官回報的糧價,突然有刺客沖入—— 文親王府一年有兩三次刺客闖入,但由於戒備一向森嚴,幾乎都在牆頭就被打下大半,剩下的也會在短距離內被抓住,因此那日在盈庭院見到一個黑衣人拿劍,所有人都嚇到了。 賀文丞習武只為健身,要打刺客那是萬萬不可能,幸好蘭月忠心,替王爺擋了一劍,自小習武的葭月把王爺往書架後頭一塞,扯下牆上的擺飾劍,與霜月聯手跟刺客對打起來。 這番騷動讓盈庭院的人全沖了進來,刺客見人多討不了好,這才逃開。 「蘭月現下如何?」 「蘭月流了好多血,我們離京時她還有點氣,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太妃開庫房拿了人參給入藥,藥已經用到最好,就看蘭月自己了。」 莫安華點點頭,老太婆還算有良心,「葭月霜月呢?」 「霜月沒事,葭月身上有兩處刀傷,不過都是淺傷,雖然會留疤,可保命是沒問題的,府裡請了幾個有經驗的醫娘看著,葭月身體雖然疼得厲害,不過精神卻挺好的。」 「那你們兩個幹什麼去了?」 麗月連忙回道:「婢子不是當值,人在耳房。」 端月回道:「稟王妃,刺客從窗子進來時,婢子正在給王爺換香,蘭月倒下,葭月霜月拔劍,真的不過一瞬,婢子沒習過武功,怕越幫越忙,把香往刺客丟去,扯了嗓子讓人進來。」 莫安華嗯的一聲,答案都還行。 賀文丞再糟糕,她也不想他死於非命。 當個冷宮王妃很可憐,但若她成寡婦,只怕爹娘更鬧心了,為了讓爹娘放心,賀文丞得活久一點才行。 話說,文親王府的護院都是精銳,刺客居然進得到盈庭院,想想也是可怕,麗月不在場,完全不關她的事情,端月這樣也算不錯了,灑得漫天是灰,加上拉扯嗓子,有點腦袋的刺客都知道快點走。 「那失憶是怎麼回事?葭月不是把王爺安置在書架後頭嗎?」 「刺客臨走前,隨手抄起椅子往書架那邊扔過去,架子整個倒下來,當場把王爺壓暈,等太醫救醒人,王爺卻不認得任何人了,只記得盈庭院有個穿石榴紅衣服的女子,王府中能穿石榴衣裳的只有王妃,太醫道既然如此,讓兩人多多相處,或許有機會想起往事。」 「王爺真的什麼都不記得?」莫安華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壓個頭破血流比較符合邏輯,怎麼會頭殼沒壞,腦子卻壞了? 可要說「壞了」又好像不到那程度,至少他的皇室派頭還是在,習慣性的命令態度也沒改變。 「是,那天……那天很晚的時候,皇,皇上悄悄來了。」麗月一臉不安,「婢子當時睡在小榻上,可見了蘭月身上的口子,心裡怕得厲害,根本睡不著,太妃一開口,婢子就全醒了,太妃說「求皇上作主,抓住這惡人」,接著就有個男人道:「看來文丞是快查到囤糧之人了」,然後是五王爺,聲音聽起來非常惱怒的說:「皇兄,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我都要管,居然殺入親王府,若不是下人堪用,只怕是再也無法見到文丞,臣弟一定要讓那群奸商付出代價」,婢、婢子沒聽過皇上的聲音,可是太妃跟五王爺的聲音卻是認得的。」 能當親王的大丫頭,除了人精,還得聰明,麗月說的就算有所出入,但也八九不離十了,莫安華很清楚,皇上說話的確很少超過一句,而五王爺也的確廢話很多。 又是囤糧問題,明明是兼掌刑部,怎麼會搞到要查糧,糧部不是五王爺要管的事情嗎,還是說五王爺太菜了,搞不定,所以皇上才讓賀文丞辦這件事情? 這樣想來也是可能,五王爺真是沒一點能力,要說優點,就是人挺好,重手足之情—— 三王爺之前出包,就是靠著五王爺力保,這才活下一條血脈。 先皇駕崩後,幾位王爺紛紛跟太后請恩典,接母親出宮奉養,太后有的准,有的不准,文親王的母親許婉妃屬於准的,三王爺的母親鐘可容屬於不准的,於是三王爺一月兩日入宮探視母親,原本是孝行,可沒想到居然跟個剛剛升上的小富貴搞上了,讓皇后抓奸在床,百口莫辯。 小富貴很好搞定,由皇后依照律法處死,一親之內全數入獄,二親之內不得科考,有官位者拔官。 至於三王爺,皇帝想都沒想就說女子淨身出府,男子無論大小皆發配蠻荒煙瘴之地。 皇帝在氣頭上,這種時候,整朝只有一位勇士站出來,那就是五王爺,說自己兒子少,希望府上人丁旺一點,想收養三王爺剛剛出生的那個兒子。 皇帝臉很臭的沉默許久,准了。 莫安華聽到此事時,真覺得五王爺人好,只是人好通常就辦不了什麼事情,譬如說他執掌糧部,發現糧食價位出問題已經是他能力的極限了,要解決卻是沒辦法,這也就是為什麼賀文丞明明兼掌刑部,卻要抓囤糧犯人。 「皇上都知道了,京城只怕沸沸揚揚了吧。」 「那倒是沒有,太妃一開始就下令不能外傳,皇上離去前也交代了要封鎖消息,那日在盈庭院的人都被帶去西郊莊子上了,葭月跟蘭月就在二進的里間養身體,太醫跟醫娘都是宮中人,想必信得過。」 莫安華沉吟了一下,「我知道了,康嬤嬤,帶端月麗月下去休息吧。」 兩人下去後,張嬤嬤端了燕窩進來,笑說:「小姐晚飯沒吃,先墊墊肚子,老奴去催催廚房。」 「唉,不用了,現在給我龍肉也吃不下。」莫安華掀起素瓷碗蓋,一下把燕窩喝得乾淨,「張嬤嬤,我們家在馨州還有沒有莊子?」 張嬤嬤是莫安華的奶娘,對這個一手帶大的小姐自然很瞭解,唉呦一聲,「小姐,王爺來馨州是為了親近小姐,可不是為了住進閒雅別院,姑娘要搬了,只怕太妃那邊不好交代。」 「我又不打算回王府,除非她有本事來馨州,不然我一輩子不用交代。」 張嬤嬤勸道:「姑娘啊,無論如何您都已經嫁給文親王了,這關係這輩子是斬不斷的,嬤嬤自然知道你委屈,也知道文親王實在過分,可是既然已成夫妻,生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不如趁這機會跟王爺重修舊好,或許遠離京城能懷上孩子也未可知。」 莫安華不以為然,「嬤嬤,第一,我們沒好過,所以無法重修舊好;第二,女人生孩子多大的罪啊,十月懷胎,諸多辛苦,一個不小心連小命都賠上,爹娘養我不易,我可不想為這種人冒著生命危險,到時看哪個婉儀還是吉祥良女產子,我抱過來養便行。」 「姑娘,那怎麼一樣呢,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血脈,才能貼心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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