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懶姑娘富貴命 | 上頁 下頁 |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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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主事說得客氣,但他們幾個有在外面奔走的男人內心都明白,沒個十年二十年是不可能出來的,欺君,哪這麼容易。 想了一晚,想保徐靜淞,於是趁她睡了,起來寫休書,沒想到她居然撕了? 怎麼這麼傻,要當賀三奶奶以後就只能拘禁在這府中,而且還不知道哪天才是盡頭,回娘家才能過上舒適的好日子。 「我才沒這麼狼心狗肺,你居然以為我是那種人。」徐靜淞惡狠狠道:「我現在有孩子,打人不方便,等你出來,我非打你一頓出氣不可。我,可不是只能共享富貴,不能同擔 責任的那種人。」 「你——」真拗,氣死他了。 「我怎麼啦。」徐靜淞十分大聲,「你在牢裡,給我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我呢,也會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然後會替你照顧好老太太跟婆婆,你忘了在朝然寺上我說什麼了,我說我很尊敬你,自從知道你這麼了不起,我就想著,我一定要一輩子侍奉你。現在也是,大丈夫男子漢,暫時落難又不是天地末日,難道你以為你們進了牢,我們一群女子就只會等?我們不會等的,我們會張羅救人,你們就吃飽點,等著出獄那天吧。」 字一句,鏗鏘有力,賀彬蔚只覺得內心受到撞擊,這是他那個懶散的小娘子?是那個琴棋書畫都不通的小娘子? 不落難他都不知道自己娶了什麼樣的女人。 兩人四目相望,眼中各是千言萬語。 是啊,成親的時間是不長,不過遇上對的人時,自然會知道,原來只是一起吃吃早飯,一起看日昇日落,內心就會滿足,園中的梅花特別美,梨花特別嬌,有人共賞,再平淡無奇的景致也會變得十分美麗。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牽著手賞花卉是什麼時候了…… 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那周主事見狀,這可不行啊,這樣再望下去到什麼時候,於是清清喉隴,「三位賀家爺,該走了,人獄也有時間的,得趕在中午前。」 賀有福,賀文江,賀彬蔚跪在地上給賀老太太磕頭,賀文江跟賀彬蔚兄弟又給楊氏磕頭,才算別過。 薑玉琢突然沖了出去,「表哥,你,你也給我休書吧,求求你了!表哥,我不想被關在賀家,我,我不想等。」 徐謹月見狀也撲上去,「三爺,謹月到現在還沒伺候上,不想浪費時間白等,求您大發善心讓我回家,我徐家已經有個女子要困在這裡了,您就饒了我,放過我吧,我,我不想在這宅子等,三爺求求您了。」 賀老太太臉色鐵青,兩人卻知道這是自己最後機會,拼命苦求,徐謹月太激動,甚至把賀彬蔚的袖子都撕了。 周主事知道兩人不過是通房跟隨嫁,便沒留時間,直接把人帶走。 徐謹月跪地,痛哭不已,薑玉琢卻是發呆,兩眼無神。 徐靜淞撫著肚子,心想,敢給我休書,姑娘我會讓你知道你娶的是多珍貴的一個女人,哼。 賀家遭難,下人也跑了不少,去了大概二分之一,其中不乏大嬤嬤,大丫頭,最讓徐靜淞錯愕的是,那個鳴硯居然也跑了,聽說早跟郝管事好上了,郝管事那邊的人都知道,只是朗霞院這邊的人不知,徐靜瓶想,哇喔,賀彬蔚一定沒想到自己被綠了一次。 說來,郝管事平常那麼道貌岸然的人居然是裝的,主人家的通房都敢碰,還帶著跑,真色膽包天了,兩個連出身紙都拿不出來的人是要跑去哪,跑去哪人家都是不要的。 清點完人數那天晚上,賀家的女人沒人生氣,都是太太奶奶,比一般人要明白事理,樹倒猢孫散,很正常。賀老太太很平靜的要冉嬤嬤重新造冊,跑掉的人得去官府報備,以後在外跟賀家再無關係。 賀家已經不是昔日的皇商賀家,少了奴僕,官府是不會幫忙追的,只要說清楚再無相關就好。 徐靜淞那天晚上去佛堂,坐著念了幾章經,睜眼看到佛像慈祥,內心平靜了些,這一切想必都是命中劫難,只要齊心,一定可否極泰來。 原本還想著要賀彬蔚陪她生孩子的,這下也不用想了,當然也再一次見識到古代人命真不值錢,哪怕是皇商也是說拘就拘,不過幸好那周主事收銀子,不然要銬著父子三人游大街,那才傷自尊。 話說回來,賀家不過普通皇商,不是頂級皇商,到底擋了誰的路? 賀家突然背上欺君的罪名,雖然很受打擊,可是她不能倒,她要好好的,這一切才剛開始,她要頂住,她要讓賀家知道,她這只金兔子現在才要發威。五年之內能有個結果都算很好了,十年算正常,沒關係,等孩戶出生,時問就過得快了。 賀家倒了,事情卻沒少,首先,得先處理院落的事情。 即使姜玉琢跟徐謹月兩人屢次下絆子,但賀家現在遭難,得積福,所以她願意對她們善良一點,因為她內心有所求,希望以德報怨之後,能好人能有好報,能讓賀彬蔚早一點,哪怕只是早一天出來都好。 隔天叫了兩人,讓兩人收拾金銀細軟,拿出了通房跟隨嫁的契約,準備打發出去——妾室出門,不過就是主母一句話。 徐謹月不敢相信,但還是迅速把契約放入懷中,然後怕她反悔似的,提著包袱就往門外跑去,一句話也沒說,頭也不回。 沒關係,反正徐靜淞對她也沒報什麼期望,走就走吧,只是大伯娘這回又要心煩把她嫁去哪了。 薑玉琢喜極而泣,站了一會,這才猶豫的說:「謝,謝謝三奶奶。」 「跟老太太告別後,這便出門去吧。」至於沒娘家的薑玉琢要去哪裡,她也不想知道了,都不是小孩子,姜玉琢肯定有打算。 薑玉琢拿著通房契約搖了搖頭,「姑祖母看到我肯定生氣,我就不去惹她不高興了,三奶奶,謝謝您明白我,我在賀家,靠的是姑祖母的寵愛跟表哥的兄妹情義,可姑祖母年老,表哥又不在,我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我不想在院落裡望著天空到老,我這一生已經很慘了,我不想再更慘。」 徐靜淞沒說話,你慘?你慘也不能陷害我啊,要不是朱娘子跑來通知她,今日被禁足的就是她徐靜淞了。 薑玉琢跪下,磕了個頭,「玉琢去了,三奶奶保重。」 剛剛還在內心罵人的徐靜淞,看到她這樣,又起了不該起的同情心,「你自己保重,賀家現在落難,金銀盡去,我也沒什麼能幫你了。」 「玉琢明白,三奶奶還通房契約,已經是大恩。」 她這幾天心情大起大落,原以為要在那小院子孤寡一生,沒想到香墨卻讓她收拾細軟,說是三奶奶交代的。 一邊收拾,一邊期待,喜悅又害怕,忐忑不安,直到拿到了通房的契約紙終於平靜下來,有了這張紙,她才有來處,將來找個媒人把自己嫁出去。十六歲而已,人生很長,她還是可以舉案齊眉,養兒育女,不過短短瞬間,竟似想通了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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