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憐夫人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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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汪姨娘的表妹。 「這丫頭我瞧著就不舒服,不能讓牙婆帶走嗎?」 「鳳兒,你聽一回表姊的話,再怎麼討厭,也得忍一忍,你既然想嫁小叔,就別惹他心煩,等你當了妻妾,要怎麼樣都行。」話鋒一轉,又安慰道:「這狐狸精雖然長得好,但出身可糟,無論如何,就是個丫頭命,你自己爭氣點,以後想罵想打自然隨便你,到時候沒人會說什麼。」哇咧,居然想把我賣給人口販子? 這下可不行,憐兒深知古人是沒有人權的,一旦拍板定案,喊冤也沒用,見這死丫頭如此蠻橫,汪姨娘又對她十分忍讓,當下也不管了,轉身就跑,正想跟蘇玉振求救,卻見他大步從庫房跨過門檻出來,臉色十分難看。 他本就在前面幾架書櫃挑選,自然有聽見汪姨娘一群人進來,可他不喜應酬,便想等她們走了再出去,卻聽見那表妹越說越不像話,跋扈囂張,還諸多挑剔,原想私下同大哥說說便罷,沒想到那表妹居然想慫恿汪姨娘賣掉憐兒? 汪姨娘見他臉色便知道要糟,出來得這樣剛好,怕是一直都在這裡,都聽見了。 韓玉鳳卻不知道事情嚴重,見意中人走來,立刻羞澀,滿臉紅暈。 汪姨娘忐忑,「二弟。」 「你倒好興致,自己院子裡的事情管不夠,居然還管到我的院子來?憐兒是我的人,我喜歡讓她穿什麼就穿什麼,喜歡讓她戴什麼就戴什麼,別說只是貴妾的打扮,就算我心中把她當平妻甚至正妻,那又如何?娘沒意見,大嫂也沒意見,怎麼你的意見倒是挺多?」汪姨娘聽小叔連稱謂都免了,知道他生氣,只小心陪笑,「我這表妹只是開開玩笑,小叔別介意,憐姑娘也大人有大量,別放心上。」憐兒腹誹,最好玩笑這麼好開啦。 「開玩笑?我還以為蘇家現在是你當家了,一切你說了算,連帶旁親妹子都可以發落蘇家的人要如何去留。」汪姨娘一聽這話重了,心裡緊張,「二弟,我書讀不多,說話沒分寸,請看在我一心一意向著蘇家,別跟我計較這回。」蘇玉振不再搭話,拉起憐兒的手,逕自去了。 書庫前,汪姨娘心煩,韓玉鳳呆滯,沒隔兩天,蘇府上下都聽說了一一汪姨娘的表妹因為無禮,才作客幾日便被請走,離去時哭哭啼啼又大吵大鬧,不斷指責汪姨娘騙人,原本說要要想辦法讓她嫁入蘇府當正妻,還說以後姊妹齊心,現在卻要送她回家。 此番言論自然是又拖得汪姨娘下水了一一莊氏不滿,玉振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她來管,元氏也不滿,自己的妹妹都還在路上呢,她居然就先下手了,也沒先知會一聲。 汪姨娘僭越,在大門大戶中本就是忌諱,莊氏跟元氏,自然是不會給她好臉色看了。 又過了幾日,天氣大晴,剛好又逢十五——憐兒可以單獨出來的日子。 只不過,她當然不是單獨出來的,她的主人家正在她的左手邊,蘇家二少玉振是也。 雖然憐兒有點粗線條,但還是感受到了那種指指點點的眼光:這就是蘇府那個迷得二少昏頭轉向的狐狸精。 說她是狐狸精還真抬舉她了,以前璽玉,彥香,蕎惜都說她是是鐵錚錚的漢子,很Man,很乾脆,很不懂兒女情長,最有女人味的也就只有一張臉,而通常以為她嫵媚多姿的人,最後都會被她內心世界的漢子給嚇到。 沒辦法,十幾歲時就看盡人情冷暖,實在柔軟不起來。 不過鐃是她已經粗神經的不去在意,但她還是一直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類似「就是她,就是她」,「看來傳言是真的」,「果然天生一副勾魂眼」,當然,其中不乏一些「天啊,一個丫頭穿成這樣,蘇府是多有錢」,「她頭上那支簪子要好幾錠元寶吧」這類重點錯誤的評論。 憐兒忍不住哀怨,「所以我才說不要你跟我出來啊,人家原本不認得我的,因為你在旁邊,現在全部認得我了。」 「這樣不好嗎?」 「當然不好,換你被人指指點點看看。」 「我已經被指指點點過了,一次兩次,誰有力氣說第三次,所謂的閑言,圖的都是新鮮。」面對街道人群的目光,蘇玉振十分怡然自得,「你也早點習慣才好,多出來幾次,久了,自然不會有人說什麼。」兩人邊走邊說,轉眼便已經到了歐陽書鋪。 這歐陽書鋪是臨海府最大的書鋪,書籍種類繁多,不但有文字本,也收有不少異國風俗畫冊,若想買西延國,南瑰國,或者北虞國的紙本,下張訂單,過三、五個月老闆便會將書送到府上,因為鋪子大,採光又足,憐兒最喜歡來這裡。 蘇玉振跟老闆是舊識,一踏入店裡,歐陽便招呼他喝茶,他剛好又有事情要跟歐陽談,便跟憐兒說,「你自己去逛逛吧。」憐兒對她一笑,翩然上了二樓。 蘇玉振跟著歐陽到了小閣,兩人都沒注意到一樓角落有個年輕男子,看著他們,說不出話來。 半晌,男人招來書鋪的小廝問,「剛剛跟店主上小閣的那位公子是?」 「喔,那位是蘇家錢莊的二少爺,跟我們老闆常有來往,每次過來,總會上小閣喝茶敘敘。」 男人接著問,「那他帶來的那位姑娘呢?」 「聽說是新納的通房,因為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所以常常跟著出來走動。」小廝說到這裡,壓低聲音說:「我有個遠親在蘇府做事,說二少爺無妻無妾,這丫頭在府裡的待遇可比貴妾都好上幾分。」 男人掏出一塊碎銀子晃了晃,「那知不知道姓啥名誰,哪裡人氏?」 小廝見到那銀子,眼睛登時大了幾分,「只知道姓夏,被丈夫休了,所以來到蘇府投靠親戚,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居然就忘了以前的事情,沒想到因為性子迷糊,意外合了二少爺的意,春天的時候便收進院子伺候,出出入入都帶在身邊,很是得寵,前些日子大房的姨娘欺負她時被二少爺知道了,二少爺很是惱火,當天便跟爹娘說了一一那生了長孫的姨娘原本很有地位的,連元配夫人都讓她三分,可沒想到二少爺護著這通房,老夫人又護著小兒子,這一來一往的,那姨娘居然失勢了不少,其他倒不清楚了。」 男人把碎銀子往小廝手上一放,小廝歡天喜地去了。 看來,真是那個被他休掉的夏憐兒一一男人正是熊大。 前陣子,因為舅舅生病,他陪同熊老太到臨海府探視,難得出一趟門,熊老太自然是想多停留一陣子,他覺得舅府無趣,因此天氣晴朗時,常常帶著白氏出來走走。 今曰與白氏走到市集,剛好聽到後面二人說,前面有個歐陽書鋪,有書籍也有畫冊,店主剛剛從南璘國回來,進了些珍藏版印畫云云,他聽了有趣,想去看看,白氏卻覺得無聊,說想去布莊,他便讓僕婦陪著白氏前往,自己則進來逛逛,不一會,聽到交談聲,探頭一看一一就這麼巧,剛好見到夏憐兒樓梯上那回眸一笑。 原本擔心自己是不是認錯,聽那小廝一說,便有了九成把握,他想也不想,便直接上樓。 「憐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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