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憐夫人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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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細想想。」 「我想起來了,夏姑娘最近跟吳姨娘很親近,還因這事被陳嫂念了一頓,說她也是個傻的,怎麼不去跟大少夫人,還是幾個受寵的姨娘親近,親近個不受寵的,有什麼用。」吳姨娘啊……難怪她會說,都不是好東西。 這下可好。 原本以為,憑他的身份,再憑她的身份,絕對是手到擒來,沒想到居然會是如此,成見一波波,如此看來,直是情途茫茫啊。 憐兒原以為那日她那麼不客氣後,蘇玉振一定不會再出現,想的跟她真的不一樣,他又出現了。 比起那日的風塵僕僕,這次出現氣派許多。 頭戴金冠,腰束玉帶,布料自然是上好的絲綢,隱繡花紋,銀絲纏邊,腰上系二塊價值連城的冰晶玉,配得一張好看的臉——難怪當年她會被程天齊迷惑,平心而論,這種臉真的很吃香啊。 平常她們幾個丫頭在廚房小灶吃飯,大家說起二少爺,總是瞬間星星眼,夢幻十足的說,二少爺俊逸出塵,又這麼命好出生在大富大貴之家,真不知道怎麼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二少爺之類的迷妹話題。 憐兒總想,粉絲果然不理智,她才來幾個月都已經知道二少爺喜好聲色,逛花街像逛自家後院,賣藝不賣身的,賣身沒有藝的,通通是知己,每個月從花街捎來的信都不知道有多少,這副德行,你家二少爺配不上任何好女人啦。 蘇玉振見她嘴角微抽,知道她又在腹誹,也不生氣,衣擺一撩,便在回廊邊的椅子上坐下,手上的竹籃順手便擱在旁邊,「坐。」 她又不是酒店小姐,叫她坐就坐,哼。 「好吧,那本少爺,也就是蘇家的主人,現在吩咐你坐在竹籃的另一邊,馬上,立刻,即時。」居然有這招,人在蘇簷下,我忍。 憐兒刻意靠著柱子坐一一是在竹籃的另一邊沒錯,但隔很遠。 「過來一點。」 「人言可畏,二少爺自重。」 蘇玉振看著她一臉嚴肅,十分想笑,「你都沒有問題想問我?」 「沒有。」 「這樣啊……」那麼,她真的是當成在作夢了一一關於他跟她說,自己就是程天齊的事情。 當年,他不是故意放她鴿子,他是真的去不了。 他有先天性疾病,約定的前兩日,他病發住院,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想法,便跟母親說,如果這幾日有人找他,就說他約了人去度假。 那次症狀來得急,他總是昏昏沉沉,等真的能睜開眼睛,已經成了五歲幼兒一一他沒有對蘇鴻與莊氏說實話,他醒來時,在他身邊的人並不是醫館大夫,而是他的師父。 師父乃得道高人,知過去,識未來,是特意來等他的。 他陪了自己幾日,然後說得走開一陣子,那事情無法耽擱,但他又傷重,因此跟他約定好,他乖乖養傷,等師父事情結束,就來接他。 及至志學之齡,師父說,他該為真正的蘇玉振做點事情,於是他回到蘇家,孝順父母,友愛兄長,讓深愛蘇玉振的人,人生得以圓滿。 臘月收帳回來,在松竹院見到她,真有說不出的驚訝。 原以為只是人有相似,但交談過後,他發現眼前人不只名字樣貌與夏憐兒相同,她有很大的可能就是。 所以隔日特意帶她出去,想藉機觀察,聽到她唱的英文歌時,終於確定,只是尚有疑問未解,於是找了個藉口,前往北虞國尋師父,想問個清楚。 師父還是老話一句,冥冥中自有定數。 程天齊雖然成了蘇玉振,但是面孔卻一樣。 夏憐兒不只面孔一樣,連名字都相同。 他是因為大病來此,而她呢? 他後來又讓孝林去打聽了,她剛來時時常生病,後來才慢慢好起來,直至他遇見她,已經過了三個月時光,也真不容易,可以想見她有多驚慌,多難熬。 還是等熟悉一點再跟她提吧。 他記得當時師父足足照顧他到他有力氣自己洗衣煮飯,才跟他說那些事。 上回她會暈在馬車裡,固然是因為搬書疲累加上酒蒸翡翠魚的後勁,可有一部分,恐怕也是太震驚所以無法負荷一一原先的夏憐兒,成親五年無子,夫家又有三房小妾爭寵,肯定身心俱疲,極度煩憂。 被休妻,兄嫂又不接應,會心冷可想而知,接著這個夏憐兒大病一場,身體好些時已經開始飄雪,完全沒有調養就開始做下人的事情,這一連串下來,就算是男人都未必能挺住,何況是深閨女子。 他得把她身體養得好點,然後才能跟她喊冤一一他不是故意要放她一個人在捷運站等四小時,其實,他收到她的告白簡訊時心裡很高興,他甚至連禮物都買好了……只可惜,天不從人意。 憐兒見蘇玉振沉思不語,心中又開始發毛,這蘇玉振到底哪根筋不對啊? 他提著籃子,絕對不會是不小心經過這裡,而蘇府乃商賈之家,書庫這種東西不過添些趣味,因此離大老爺跟兩位少爺所居的院落遠,尤其上次搬西延國水土志之後,憐兒更是對兩邊的距離有深刻的體悟,就算男生腳程快,也得走上三十分呢,他這麼閑? 終於,蘇玉振開口了,「憐兒。」憐兒一抖,呃……如果是在現代,她不會介意男生只喊她名字,但是穿越後,她已經深深知道,這個地方有性別歧視,自己的身份又有點尷尬,一個不小心,她就會走向更悲壯的命運,因此,不管二少爺為何突然如此親切,她都不能被美色迷惑,要斷然的抗拒。 「二少爺,我姓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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