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憐夫人 | 上頁 下頁


  吃飽喝足,夏憐兒趴在窗邊欣賞江畔雪景,這才是人生啊,下雪這一個多月以來,她第一次覺得雪色動人。

  看著雪,她忍不住想東想西的,想到以前的事,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幾句,又覺得心情好,忍不住哼起泰勒絲的新歌……唱得正爽,門被推開了。

  是蘇玉振跟那個叫做孝林的小子。

  憐兒雖然瞬間閉了嘴,但想必他們還是聽到了,因為蘇玉振的表情顯得有點奇怪,而孝林更直接,「憐兒,原來你會唱外族歌啊?」

  「哦,不是外族歌,是我隨便亂哼的。」憐兒從窗邊的小榻跳下來,看著桌上一片狼藉,有點不好意思,「我讓店小二來收收。」

  「不用,我跟師兄吃過了。」

  「你們不是去辦事嗎?」

  「沒有,我們就在隔壁雅間呢。」

  憐兒這下真不懂了,為啥?

  蘇玉振是浪蕩公子,都和花街姑娘游湖上街了,又哪會介意跟個離婚婦女同室用餐,雅間又不小,居然分開坐?不算了,以前主管講的話,十句有九句她也不懂,諸如「加快腳步,保持以往的固有節奏」,「保持競爭的平常心」,進入公司兩年,她始終無法理解如何要加快又固有,競爭又平常。

  但也多謝那兩年的小資經驗,她得以在大宅深院過得安好,因為基本道理是相通的,她不用懂,只要聽話就好。蘇玉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吃飽了就走吧。」憐兒背脊一涼,二少爺啊二少爺,你看我的樣子能不能正常點……馬車上,憐兒手捧茶杯,覺得更難熬了。

  蘇府有錢,馬車內自然是錦簾繡帳,不但舒服,那厚重的帳子更是把雪天的寒氣隔在外面。

  暖石上溫著的茶隱隱散出香氣,但憐兒只覺得如坐針氈,二少爺的眼光好像屠夫在看豬肉,看得她心驚膽跳。

  正覺得尷尬,蘇玉振主動開口,「孝林小我四歲,我跟師傅在西延國的沙漠邊撿到他,多年來,以師兄弟相稱,我十五歲認祖歸宗,便讓孝林跟我一起留在蘇府,是我心腹之人。」跟她說這幹麼?

  「你似乎很不喜歡見到我?」

  「少爺……怎麼會……」如此聰明呢,「……這樣想?」「因為你一直在歎氣,原本你說是餓,我也就信了,但你現在飽了,還在歎氣,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我曾經得罪過你。」不是你得罪我,是跟你長得一樣的傢伙得罪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她總覺得蘇玉振對自己有興趣,但她又不是吃飽太閑,招惹蘇玉振之後……她就又會被趕出去啦。

  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下堂妻攀上二少爺還能有什麼後果,當然是老夫人伸手一指,來啊,給我趕走這狐狸精,永遠不許她踏入蘇家的門。

  為了自己以後的安定生活著想,憐兒決定儘量委婉的把事情說明白。

  「不瞞少爺說,您跟我認識的一個壞蛋長得很像。」

  「哦,你十五歲出嫁,怎麼識得外人?」

  「是私塾的同學。」

  她這句話倒不是說謊。

  想當年她還是二八少女的年紀,好不容易排除萬難上了高中,為了考大學而打拼,但是就在這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英文真的太不好了,在同學的建議之下,她去了一間非常有名的英文補習班。

  同班有個男生姓程,對她很好,認識以來,兩人一直有著那種純愛電影中才有的唯美曖昧。

  那男生從來不會約她,但每天都會等她到了補習班才吃飯。

  後來二月的時候,憐兒在同學的建議之下,堂堂正正跟他告白了,男生回簡訊跟她說,二月十四號晚上七點,在離她家最近的那個捷運站見,於是她就呆呆的在那邊等了一個晚上……從害羞期待,到疑惑,後來終於明白,直到好朋友打電話來關心進展,才哭出聲音。

  啊啊,往事真是太不堪回首了。

  蘇玉振跟那姓程的傢伙長得一模一樣,為什麼她的人生中要遇上這張臉兩次?

  真要穿越,可不可以讓她當個公主或者小姐,她在現代可是黃花閨女呢,沒想到一個穿越居然變成歹毒婦人,真是太冤枉了,她連小三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還有,她的老公到底是誰啦,居然這樣對她。

  原本以為當下堂妻已經夠衰,沒想到更衰的還在後面,見到了不想見到的臉,偏偏人家的地位還比自己高……蘇玉振幫她的茶杯裡添了些熱茶,「那個朋友,對你很不好嗎?」

  「不是很,是非常。」

  「喔,是如何個不好法?」

  都說對她很不好了,他眼睛還笑成一條線,笑屁?

  看來這二少爺也是個有毛病的,喜歡人家S他,所以蘇府那些俏麗小女傭他不愛,偏偏喜歡她這個毒婦。

  憐兒想了想,為了一勞永逸,她決定豁出去了,「我這個同學,跟我私定終身,約好一起走,但那傢伙很俗辣的中途落跑,害姑娘我一個人在大冷天裡等了他四小時,回家還重感冒,而且後來一句道歉也沒有,就這樣避不見面,你說,我能有什麼感覺?」說得順口,她也沒在管用語了,而蘇玉振好似也沒注意。

  他說,「肯定是不好的。」

  「是吧。」

  「我跟他長得很像?」

  憐兒猛點頭,「很像。」

  「既然約了私奔,當初應該是互有情意的,現在還喜歡他嗎?」憐兒忍住挖鼻子的衝動,「怎麼可能。」她的初戀男友,可比那俗辣好上一百倍,當然,這指的是他喜歡上別人之前,即便沒能長久,但怎麼說他也是好好的跟自己說清楚,心痛歸心痛,可至少明白為什麼。

  那個姓程的傢伙,真的是她生命中的一個謎,一根刺,一個想起來就會神經打結的東西。

  不喜歡她,對她那樣照顧是幹麼?

  喜歡她,讓她在情人節空等又是什麼意思?

  原本還有點擔心,鼓起勇氣打了電話,沒想到程媽媽說,他前兩天跟一個世伯的女兒去長灘島度假啦,二十號才回來。

  哇咧,還沒成年就約人家女兒去度假?這樣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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