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曜日的激情(33)_簡薰

三十三

　　小芳喔的一聲，砰砰砰的又跑走了。

　　有雨，客人不多，一整天下來，過得漫長。

　　方璽媛出神出神的，連明歡來接班了都不知道，還是小芳拍她，她才從自己的情境中走出來。

　　換下圍裙，走下「冰藍海豚」的樓梯。

　　窗外天黑了，雨停了，空氣好涼好涼……

　　嗶，簡訊的聲音。

　　發件者是石碩臣，「快點回家，我在公寓頂樓等你。」

　　打開頂樓的門，一陣風吹來，方璽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公寓的頂樓有點大，加上水塔跟機房，方璽媛根本看不到哪裡有人，風中扯開嗓子喊人，「石碩臣，你在哪裡？」

　　一個遠遠的聲音傳來，「我在這。」

　　前面一點的地方似乎有點光，應該是在那裡吧。

　　「我過去嘍。」說完，方璽媛踩著小小的水窪前進，高跟鞋敲在石板上打出清脆的響聲，左腳，右腳，左腳，右腳……

　　「等一下。」石碩臣突然大叫，「不要過來。」

　　「你在做什麼啊？」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再一下就好。」

　　五分鐘後，終於又聽到他的聲音，「好了，過來吧。」

　　繞過兩個器具房，聲音的盡頭有他燦爛的笑。

　　他旁邊架起了一塊大大的被單，被單後面有著黃色搖曳的光，把他的身型勾出一片好看的輪廓。

　　他走過來，牽起她的手，「閉上眼睛。」

　　感覺自己被輕輕推著前進，繞過被單之後，光芒的感覺更甚，冬天的冷風中，好像還有花朵的香味。

　　「好了，睜開眼睛吧。」

　　看清楚眼前的東西，方璽媛一呆，一時之間還沒有辦法相信。

　　雨水潤濕的水泥地上，用花辦排了比兩公尺還要長的「Happy Birthday」，小桌子上有錄音機，播放著熱鬧的背景樂。

　　「雖然提早了四天，不過，」石碩臣從旁邊端出一個小蛋糕，「生日快樂。」

　　方璽媛皎著下唇，「你怎麼會知道？」

　　「你怎麼老是在問我這句？」將蛋糕放在桌子上，「來，先吹蠟燭。」

　　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要哭了。他後天就要上飛機了，幹麼還管她生日不生日啊，排那些花辦要多少時間？花辦會飛，上面還要用細碎的小石頭固定，那麼大的字，他不知道排了多久……

　　兩人靠在圍牆旁邊吃著蛋糕，說不出味道好壞，因為她想哭。

　　「璽媛，我回美國之後，你會不會想念我？」

　　「嗯。」

　　「那就好。」石碩臣露出很開心的笑容，「我也會很想念你的，可能以後都會這樣想念你吧。」

　　看著他，她突然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從「璽媛姊」變成了「璽媛」？

　　因為他叫得很自然，所以，一定不是這幾天吧，可是自己居然沒發覺他是什麼時候拉近彼此的距離。

　　「我跟你說，你啊，實在是太々ぅムァ了，這樣對你不好喔。」

　　「你管我。」

　　「我是關心你耶。」他聽姊姊說，璽媛跟莫斯奸像開始得不是很順利，莫斯除了情人節前一天送了一把玫瑰之外，後來就沒有在店裡出現了，「你長得冷漠，個性又太矜持，這樣會把緣分推走的。」

　　「不好意思喔，我的臉本來就長這樣。」

　　「我又沒說你長得不好。」石碩臣笑了，「不是可愛的臉，不過，很有魅力，也很吸引人。」

　　這樣的話，你為什麼沒有被我吸引？方璽媛好想這樣問，但又覺得這問題為免可笑，所以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笑了。

　　不笑，好像也沒有辦法。

　　他摸了摸她的頭，「加油啊。」

　　「你也是。」

　　「要努力戀愛喔。」

　　「你才要好好念書呢。」

　　糟，眼中的水汽上來了。

　　她才是姊姊不是嗎？為什麼這時候她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子？

　　不知道他們在陽臺上坐了多久，她只知道他們聊了很多，風好冷好冷，在兩人交換的言語中，彼此都知道，離別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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