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情人(35)_簡薰

三十五

　　「我從六點等到現在。」

　　「傻瓜啊！我又沒有這麼早下班。」莫佳旋不知道該說感動還是心疼，現在已經快十點半，四個多小時在人來人往的大站出口罰站，他明明很討厭等人的。

　　「我在辦公室裡一直覺得心神不寧，後來想說，反正事情也做不好，乾脆來等你吧！」他牽起她的手，「我有話跟你說。」

　　「嗯，先出去吧。」

　　雖然已經晚了，但由於是週末，附近又有好幾家百貨公司，因此人潮還是來往得頗為頻繁，他們站在這裡說話，已經引起不少側目。

　　許君澤拉住想往上走的她，「就在這裡。」

　　「這裡？」

　　「這裡。」

　　這裡是大出口，幾乎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從這個出口進出，在人來人往之中，莫佳旋覺得有點不自在，但許君澤的態度卻很堅持。

　　「我、我的人生一直都很順遂。讀書容易，創業也是第一次就成功，就算有什麼不如意，我也有辦法很快的解決，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的標準一向放得很高，對自己是，對別人也是，你說我總是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跟你說話，對，因為我雖然覺得你很可愛，但是還不夠完美，離我的理想還有一段距離，所以我一直沒有用平等的方式來對待你。

　　「你可能會想知道我那天為什麼會主動抱你，我不知道，即使到現在我還是不清楚，但是我很明白，當下的我是因為怦然心動，就像過去每天跟你一起醒來時的那種感覺一樣，看到你，就很安心，那種高興是屬於寧靜的，它穩定了我內心焦躁的那個部分，我需要你，是因為心裡需要你，所以才會連帶著在生理上需要你。」

　　莫佳旋完全沒有準備會聽到這些，只能怔怔的看著他。

　　來來往往的行人或多或少對他們部會投以異樣的眼光，但是，這時候別人怎麼看都不重要了，她想知道的是，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在這場愛戀中，她能不能看到所謂的奇跡。

　　「你說，我對對象很要求，沒錯，我從以前就訂下標準，要大方端莊，談吐得宜，然後，一定要長得很漂亮，即使到現在，我也不否認，內心還是有著男人的劣根性存在，可是就在你離開後，我突然想到，為什麼我沒有去追求樓宇晶，為什麼我沒有跟王巧欣在一起，想了很久，我才發現，所謂的完美標準並不能成為喜歡一個人的原因。

　　「我可以欣賞她們，但沒有辦法喜歡她們，就算帶她們出席晚宴會很有面子，但我還是不會想知道她們的行蹤，不會留意她們的習慣，也不想管她們的情緒好壞，因為，那與我無關，也影響不到我。

　　「我知道你想要我愛你，現在的我，也許還不及格，因為我並不是一個懂愛的人，但是，我會認真去學習，什麼叫愛，什麼叫付出，我……」他看起來有黠窘迫，「我會努力跟上你的腳步。」

　　然後，他從口袋拿出一支鑰匙，輕輕放在她掌心——她知道，那是他家大門的鑰匙。

　　「如果哪天，你覺得我及格了，就把它別上你的鑰匙串。」

　　莫佳旋眼睛一熱，淚水終於滑下。

　　視線模糊中，許君澤伸手抱住她，輕輕摩挲她的頸後。

　　四周喧嘩更甚，但她不管，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想管，在他懷中，握著他家的鑰匙，眼淚不斷，但心頭的沉重卻隨著他的一字一句消失無蹤。

　　他不及格。

　　真的不及格。

　　可是他給了她勇氣去等候。

　　他們之間擁有的或許還算不上是愛，可是，她願意等，等他懂愛，說愛，然後兩人一起走向愛。

　　後記：手機

　　我的手機終於報銷了。

　　要特別說的原因是，我這支手機總共使用了四年零三個月。

　　並不是兩三支替換使用，而是這四年零三個月，我就一直使用它——當四周的人都開始用彩色螢幕手機的時候我沒換，當照相手機變成普遍商品的時候我也沒換，當現在流行起攝影手機的時候，我還是沒有換。

　　這四年來它就這樣跟著我，摔也摔過，也曾經找不到過，但後來都安然無事。

　　用了四年，它的外表非常斑駁，按鍵上面的數字也有幾個不見了，老舊到就算掉在路邊大概也不會有人去撿，可沒關係，手機我只用來打跟聽，所以就算它真的不是彩色、不能照相，不能攝影，我還是不換。

　　但即使我很愛它，它終究還是因為太老舊而逐漸不太能使用。

　　來電……不響。

　　撥出去的候會突然斷掉。

　　按「一」，螢幕上卻會出現「二」。

　　放在旁邊，它會自己突然震動一下，又停下來（附注，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我被嚇得當場跳了起來。）。

　　手機大概維持這樣的狀態長達半年，然後就在前幾天，正式報銷。

　　我現在用的是姊姊不用的舊手機，不過那支陪了我四年的手機，我還是會留著，讓它繼續放在原本的架子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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