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紅袖添飯香 | 上頁 下頁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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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的確是想見識見識京城景致,一方面卻也是想,這些都是她喜歡的地方,若真有那命運,或許能再見上一面也說不定。 隔日起床,丫頭服侍洗漱後,紀頤溯便坐了下來,讓玉硯給他束髮——那些新買來的丫頭,做做二等丫頭的事情還行,至於近身這種事情他可不想交給她們,一看就是粗手粗腳做不好,他可沒耐心讓她們一次一次重來。 玉硯打小服侍他,自然知道他的習性,別說穿衣服鞋襪,梳頭也是沒話說,七八年了,大概就算閉著眼睛也能梳好。 戴上發冠,玉硯又伸手稍微整理了一下,「少爺,好了。」 男人嗯的一聲。 「少爺,我聽賀福說,昨日在采香湖上,遇見了那石榴館的女東家?」 「他連這都跟你說了?」 「是他跟張大娘說什麼燙魚,我去廚房取菜,正好聽到。」 賀福不只纏著張大娘做那姜片燙魚,還閒話了一下,說京城真是不得了,一方水養一方人,女子談笑起來真是大方,少爺這麼不愛開口的人,也被引得說了不少話,還答應人家幫忙找人呢。 賀福是男人,大抵不懂,但玉硯是女人,懂得可多,不愛說話的男人一旦多話,就是高興,少爺對吃又不是特別在意,高興什麼,只怕是對那女東家頗有在意,再者,少爺對外人之事全無興趣,怎會突然主動要幫人找人呢? 女東家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雪膚花貌,笑靨迎人,要讓人喜歡實在太容易了,可是—— 玉硯跪了下來,「婢子斗膽,少爺是不是在意起那女東家了?」 紀頤溯皺眉,神情不太愉悅。 「婢子不敢過問少爺之事,只是那女東家是……是……」玉硯是了幾次,這才說出來,「是太太的侄女,跟少爺定過親的李大小姐,李知茜。」 *** 紀頤溯聞言,只覺得無比驚訝,「你沒看錯?」 「沒有,李姑娘兩次到府,在陸姨娘的翡翠閣待很久,剛好都是婢子在旁邊伺候,不會認錯的,我聽賀福說,她說自己叫做李石榴。」玉硯低聲道,「李姑娘那日身邊還跟著官媒跟一個嬤嬤,嬤嬤說起李小姐出生在酉時,夕陽將落,彤雲滿天,落日一隱一隱的,雲朵一下像茜色,可轉眼又像石權色,所以才取「茜」字,小名石榴,便是紀念那日的紅色雲朵。」 男人不悅,「既然你在當天就認出她是誰,為何不提?」 「婢子以為只是偶遇,既然如此,委實不需特意言及,何況李姑娘遠走馨州,其實也是想到個沒人識得自己的地方重新開始,哪裡會想遇上舊人呢?」 這話說得含蓄,但紀頤溯自然懂。 李石榴……不,李知茜一個大家閨秀會遠離故鄉,自是萬分不得已,跟她相認不是親切,而是尷尬。 紀頤溯皺眉,「可張大娘說她是被夫家坑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以禮法來說,是因為紀家不端,故李家不嫁,姑娘擇良木再正常不過,只是重新定親麻煩了些,但于名聲應該無損。 「雖然說是因為玉帛姊姊有孕,雙方這才取消婚約,可,可陸姨娘怕這事情傳出去,好人家的姑娘覺得紀家規矩不好,不願入門,耽誤少爺後來娶正妻,所以給了康祈府的幾位官媒都送去不少銀子,讓她們在說親時幫忙傳一下,是少爺不滿意李小姐,又礙於嫡母之命不得不下聘,這才故意讓伺候的大丫頭有孕,想黃了這門親事——男人不管後宅事,少爺不知道也是正常,但在馨州大戶人家後宅,大抵都傳遍了,是李小姐入不了少爺的眼。」 男人聞言只覺得十分錯愕,居然是這樣,「李家沒說什麼嗎?」 「李副府早已經過世,李小姐的父親頗有才智,不到二十歲就連中國生、京生,都說將來李家要光耀門楣,得靠這大少爺,只是天妒英才,卻偏生被山賊殺了,李副府另外兩個兒子還真什麼都不行,靠著祖產過日子,講白了,只剩下一個「書香世家」的牌子,沒官位又沒銀子,透消息又拿不到賞,自然沒人願意跑一趟,等傳到李家,恐怕康祈府中早已經無人不知了,再者,李小姐是孤女,只怕也沒人想替她出這頭。」 紀頤溯臉色一沉,母親雖是為了他,但傳這種話出去,卻是完全把李知茜推入風雨中了——她是官家女兒,卻被商戶嫌棄,人人說起來,只會講李小姐不知道糟糕成什麼樣子,紀家一個商戶寧願讓丫頭生下長子,也不想她過門,這的確無法在馨州過下去。 紀家三代致富,爺爺曾說起最得意的,就是紀家誠不欺人。 好個誠不欺人……他苦笑。 雖然只見過兩次面,但李知茜的確很得他的心意,性子大方,聰敏可愛,他長這麼大,可沒跟哪個姑娘說過這樣多話。 原本還想著打聽一下她是哪家人,若是下堂妻,他便納為姨娘,若尚未過門,可當個貴妾,原以為既然是馨州人,以紀家的聲勢,加之他年輕有為,應該找個媒人上門說說即行,無論如何就是沒想到,她原來是自己未過門的娘子。 「李小姐自幼父母雙亡,跟著祖母和舅舅住,現在又出了這事,舅老爺只想讓她出家,好把事情蓋過去,免得連累堂弟妹婚事,李老太太卻是捨不得,婢子聽說,李老太太給了她一筆私房,讓陪嫁丫頭的次子一家跟著她遠走。」 「此事你又是聽誰說的?」 「玉莓去廚房端東西時,聽到賴嬤嬤跟汪嬤嬤的聲音,不想跟兩人撞面,便在牆邊等著,兩人是太太的陪嫁,兄弟姊妹中都還有人在李家做事,自然知道得清楚,老人家嗓門大,讓玉莓聽見了,那舅老爺知道李老太太把嫁妝分了一份給李小姐帶走,想追上去討回來,還是李老太太瞭解自己弟弟,猜出弟弟若知道侄女非但不願意出家,還拿錢走人,肯定不甘願,早早派了人在幾條商道上等,舅老爺連換兩條路都被揍了,這才死心。」 「知道她拿走多少錢銀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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