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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蘇大行台尚書令哼的一聲,「迷信。」

  焦侍中已經七十多歲了,站都站不穩,抖著身子回答,「啟稟皇上,老臣贊同尤太師的意見,下雨不下雨,還是看菩薩意思。」

  皇帝嗯的一聲,「不過在京城祈福,對江南有用嗎?」

  蘇大行台尚書令一拱手,「皇上,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們東瑞奉行四書五經的道理,怎麼可以因為幾場大雨就開始迷信。」

  皇帝脾氣還算不錯,「那依蘇卿之見,該怎麼辦才好?」

  蘇大行台尚書令一下噎住,他只是覺得不可以迷信,倒是沒想過要怎麼做才好。

  皇帝對這個臣子持反對意見,又提不出正面作法,也不惱,他十五歲登基,已經當了快五十年的皇帝了,現在很少事情能讓他真的生氣。

  皇帝嗯的一聲,「圖南,你說說。」

  秦王已經四十幾歲,也當祖父了,但對皇帝來說,秦王永遠是他的幼弟,幼弟資質雖然平庸,幼弟的嫡長子還是不錯的,圖南少年時愛玩不定性,十八歲以後倒是穩重了起來,幾次朝臣各持意見時,都能說出眾人服氣的大道理。

  蕭圖南往前一步,「回皇上,微臣認為應該派人下江南視察,帶著欽天監正一行人前往誦經,讓當地人知道朝廷沒有不管他們,這是表面功夫,可以在第一時間安定民心,當然更重要的是裡面的功夫,得巡視水道系統,是不是該開浚,運河是不是該去淤,這影響百萬江南人未來數十年的生計,得帶擅精算的朝臣一起把水道徹底改進,好防患於未然。」

  皇帝的老臉露出一點微笑,「你這點倒是很像朕。」

  尤太師連忙巴結,「皇上是真龍天子,羽豐郡王也有皇家血脈,果然都是見識長遠,臣等萬萬不及。」

  蘇大行台尚書令想說他拍馬屁,但如果這樣講了未免得罪皇上,只能道:「微臣贊同羽豐郡王。」

  焦侍中顫抖著控制不住的身子,「可惜太子代替皇上到北夷參加新皇登基大典,不然太子心地仁慈,倒是合適。」

  眾人有默契的沒提幾個二十幾歲的皇孫,東瑞國傳賢不傳長,幾個皇孫這幾年暗鬥得厲害,大臣都不敢選邊,假設現在推了大皇孫代表皇室下江南,那自己就會被歸類于大皇孫一派,平白得罪了二皇孫,三皇孫……所有的皇孫,得不償失。

  皇帝想了想,最能代表自己的長子已經到北夷國作客去了,剩下的孫子們嘛,目前還勉強維持勢力平穩,三孫子跟九孫子是突出一點,但只有一點,跟兄弟們的差異不算大,可自己一旦把下江南的重責大任交下去,無疑就是一種看重,會破壞權力均衡。

  想了想,皇帝道:「圖南,你替朕走一趟吧。」

  蕭圖南拱手,「微臣領旨。」

  尤太師馬上說:「皇上英明,老臣也覺得羽豐郡王是合適人選,當年言太傅就稱讚過羽豐郡王的算數,皇上真是好記性。」

  馬屁人人受用,那怕是六十幾歲的皇上,也覺得尤太師說話老實,笑得十分歡暢。

  皇帝開心,蘇大行台尚書令跟焦侍中當然不敢往槍口撞,連忙跟著誇起來——皇上英明,羽豐郡王聰敏。

  皇帝老臉露出笑意,「好了,圖南,有沒有想要帶誰去?」

  蕭圖南想也不想,「欽天監正是要的,專精算數的丁博士,盧博士,還有卓大人。」

  皇帝一下想不起來,「哪個卓大人?」

  「祺正三十八年的探花,現在擔任司竹監的卓大人。」

  皇帝想了起來,「他啊,對了,他當年那篇水利策論不錯,他好像也是江南人。」

  「是。」

  「那挺好,就把他帶去。」皇帝點點頭,「還有誰,你回去想一想,晚上把名單交上來,三日後出發。」

  蕭圖南恭恭敬敬領旨,「微臣遵命。」

  「這次江南整水回來就準備成親,太后今年以來身子都不大好,就掛念這件事情,圖南你可別不孝。」

  「微臣知道。」

  皇帝見他沒有抗旨的意思,滿意了,太后身子不好,他這個當兒子的一定要完成母親的心願,「朕先賜你儲秀宮秀女兩名,今晚就送去秦王府,就帶著一起到江南伺候吧。」

  「是。」

  出得禦書房,在書房內大氣不敢喘一聲的安平郡王一下湊了過來,「圖南,也帶我去江南吧。」

  「你去幹什麼?」

  「透透氣啊。」安平郡王理所當然,「整天在京城,悶都悶死了。」

  蕭圖南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淩厲。

  安平郡王縮了縮脖子。

  安平老王爺是武將出身,因為功勞很大被封為異姓王爺,現在的安平王爺亦有軍功在身,安平郡王雖然矮小,那也是騎馬射箭的一把好手,馬背上一支長槍舞得虎虎生風。

  然而武將嫌悶,被有心人聽到,那可是詛咒朝廷的罪,武將越悶越好,武將發黴那更妙,代表國家安定。

  安平郡王看了看四周,宮女內侍都離他們很遠,稍稍安下心,「你就帶我一起,放心,我都二十幾歲的大人了,也不用你顧著,我自己找樂子,聽說江南美女別有一番風情,想見識見識。」

  「我是公務,又不是去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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