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薰 > 福來孕轉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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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把角落幾床被子抖開,把大床鋪好,那幾張椅子看著太冰屁股了,還是坐在床上吃比較舒服。 沒多久,他就端了碗給她,「這裡沒鹽,將就些吧。」 「你也別忙了,坐下來。」 陸蔚英卻是沒聽,回去把湯鍋拿起,又放了兩塊柴火進灶,關上灶門才過來吃。 喬翠喜自然是等著他拿起碗,這才動筷子,熱呼呼的湯一下肚,真覺得活過來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的就是她吧。 聽到「有落石」嚇得魂飛魄散,但現在卻一直處於開花狀態——她以前雖是有跟喜歡的男同事主動示好過,但現在想來,並沒有真的喜歡對方,而是覺得「他好像不錯」、「應該可以發展」,心裡沒有枰坪亂跳的感覺,被拒絕後,也只覺得自尊心受創,沒有傷心。 但她從破廟醒來後,就一直處於少女心狀態,陸蔚英背著她走了那麼長的路,加分;在分不清方向的枯林中找到屋子,加分.,手腳俐落的做了晚飯,加分,如果能以動畫的方式呈現,她的背景就是一片柔焦花園,而且還有星星繞邊…… 「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你倒是心寬。」一般女子遇到這種情形,只怕要哭個沒完了,她居然邊吃邊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不過,就是因為她不像一般女子,他才覺得跟她相處舒服,那些女子不是唯唯諾諾,就是求寵求愛,有什麼意思。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還活著,當然值得笑啦,等回到京裡,茶樓的說書先生肯定會編一段我們的段子,例如說我們前世是王母娘娘身邊的仙童,偷吃靈丹所以被眨下凡,要輪回三世才能回到天庭,雖然遭遇劫難,但畢竟是仙童元魂,所以歷劫不死,這時候大家就又會說,唉呀,平海侯府的世子十四歲就能打仗,原來是天庭之人下凡,仙童元魂,還吃過靈丹,難怪,難怪。」 聽她這麼說,陸蔚英忍不住笑了,「胡說八道。」 「朝中文武百官中,我祖父跟祖母特別愛說平海侯府的事情,每次招說書先生進府,都得聽上幾個平海侯爺的軍功段子,還有世子剿水匪的事情,我也聽過,什麼皇帝只給三千兵馬,可是羅溪沿岸高山的水匪卻有四千余人,明明是剿水匪,卻只給馬匹不給船,是以世子爺如何繞山奇襲。說書先生講得好像親眼所見一樣,我雖然知道那大部分是編纂出來,不過有件事情是肯定的。」喬翠喜頓了頓,「你當年領兵出征,肯定辛苦吧?」 陸蔚英卻是沒想到會聽到這句,一笑,「世上哪有白享的富貴。」 聽他這麼說,她就知道是真的辛苦,拉過他的手,「還好世襲府第的世子十二歲就能上朝,你也能勸得侯爺開始陸續裝老裝病,不然陸家現在只怕早就傾覆了……」 「我爹畢生戎馬,他是真的沒想過皇帝對陸家忌憚至此。」 高門宅院,再怎麼小心都是隔牆有耳,此刻在這深山小屋,倒是不用擔心,兩人說得也就直接了。 「公公能裝舊傷,但你卻不行,我剛剛突然想到,反正我們都掉下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他在笑? 女人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慢著,那不是你設計的吧?」 「當然不是。」男人拉下她的手,「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拿命來賭這個可能性。」 也是,弄不好兩人就都掛了。 「我也是落下後才想起來,或許可以藉這個機會開始裝身體不好,我爹老了,我身體又不好,大房已經沒有其他兄弟,二房從不上戰場,自是不能接下如此重擔,那麼交還虎符就是理所當然,皇帝收下是體貼臣子,不會落人口實,而且父老子病,肯定另外有賞賜,到時候我們變成平民之身,對皇帝再無威脅,便不用再日夜擔心。」 喬翠喜聽得眼睛一亮,「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身體不好?」 陸家一直有種壓抑氣氛,許是知道宮衛在監視,所有人說話都是小心翼翼,園子雖然美,人卻歡快不起來,家裡真的無憂無慮的大概只有無腦的宋氏,加上陸蔚驥的三個孩子。 「家裡大概三五天內便能找到這裡,等聽到找人的聲音,我便躺床不起。」 「那我就裝哭,說你已經昏迷好幾天。」 「到時候說是經過的流浪獵戶幫忙安置。昭然寺這裡山群綿延,流浪獵戶極多,不會有破綻。說來我陸家並不貪戀權位,只是遇到心胸如此狹隘的皇帝,也真令人頭痛。」陸蔚英露出一絲苦笑,「當年你太爺爺推辭爵位,不知道多少人笑他傻,現在想來他才是最聰明的,退一步,保子孫綿延。」 喬翠喜唉歎一聲,「但我祖母跟我爹沒這麼聰明啊,尤其是祖母,曾經見識過官家的排場跟威風,念念不忘,跟我爹說得要多美好多美好,我爹也開始嚮往,拚命想讓我幾個弟弟捐官,好光耀門楣。他們要是知道有人這麼想把官位扔回皇帝那裡,肯定不信。」 「不上朝的官倒是無妨,要上朝可就是拿人頭在搏……你呢,我若把兵符跟朝服還回,你就是一般人了。」 「我本來就是一般人而已,對夫人的稱呼也從不希罕,有銀子就行了,銀子就是裡子,裡子充實了,人生就充實了。」 陸蔚英被她逗笑,「你從小就這麼胡說八道?」 兩人又是一陣說笑。 眼見天色要暗,他連忙把碗筷收拾,也是拿雪擦乾淨。 這種農忙時住的屋子自然不會有蠟燭跟油燈,只能把灶火當燈用——要維持一整夜有火是不可能的,但搭弄得好一點,讓火維持個兩三個時辰不是問題,有火,屋子就暖。 正想跟她說趁著吃完熱湯身體熱著,快些睡,省得晚點太冷睡不著,一轉身,卻發現她躺好了。 半張臉在被子裡,就眼睛露在外頭,直勾勾的看著他,雖然灶火不怎麼亮,但還是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他心裡有貓爪撓過似的——大喜之日,她緊閉眼睛一臉等著受死的樣子,讓他十分不快,大爺什麼人,堂堂侯府世子,多少女人求著他,她不願意就算了,將來有得她後悔。 可是現在……現在…… 這女人相貌不過清秀,可是他真喜歡她那生龍活虎的樣子,總覺得她不管站在哪裡,那裡就是晴天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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