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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他尾隨在她身後進屋,這才發現,以前原本放置了各式奢華擺飾的豪宅,如今卻空蕩蕩的,幾乎什麼也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是因為駱家出現財務危機,她們姊妹不得不將家裡的東西變賣?

  等等,她就這樣獨自一人住在這裡?他拾起頭,卻不見駱纓的身影,因為她早已上樓,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連忙邁出步伐踩著階梯,來到二樓,瞧見一扇房門被打開,裡頭的燈亮著,他立即朝那個房間走去,瞧見駱纓正打開衣櫃,拿出裡頭的衣褲放在床上。

  「你……」耿雲濤望著她。

  面無表情的緩緩轉過頭,駱纓以不帶任何情愫的雙眸直勾勾的望著站在門前的他。

  耿雲濤原本心裡有許多話想對她說,但當他倆的視線一對上,他不禁愣住。

  為什麼她的眼神變得如此冷漠?之前那個笑容甜美,望著他時總是帶著嬌羞神情的駱纓上哪兒去了?

  駱纓低下頭,拿起一旁駱嫿的護照,以不帶一絲溫度的嗓音開口:「姊姊有美國的簽證,你只要幫她準備機票就好。」

  「你究竟是怎麼了?」對於態度如此冷淡的她,耿雲濤實在無法接受。

  駱纓抬起頭直瞅向他,好一會兒後才朝他露出一抹笑,「沒什麼。」是啊,就算是要分離了,也要在他心裡留下最美好的一面。

  見她再次展現笑容,耿雲濤的心情才顯得愉悅。

  「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她輕聲問道。

  「什麼事?」

  「今晚……陪在我身邊,別離開。」只要今晚就好。

  耿雲濤望著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她要這麼說,但他並沒有多間,點頭答允。

  「那就麻煩你先到樓下等我,我把東西收拾完,馬上就去找你。」

  「嗯。」耿雲濤點點頭,轉身離開。

  見他的身影消失後,駱纓臉上的笑容立即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哀傷。

  她低下頭看著姊姊的衣褲,好一會兒後才動手仔細折妥,放入行李袋,再將一些信用卡、現金與護照放在一個透明的夾鏈袋內,置於衣物的最上方,再將行李袋的拉鍊拉上。

  看著那個行李袋,她心裡五味雜陳。

  想恨,卻又無法狠下心恨他,只因為愛比恨更深,最後只能任憑哀傷緊緊禁錮她的心。

  心愛的男人即將帶著姊姊離開臺灣,而她對他的愛意卻只能藏在心裡,永遠無法說出口。

  剛開始,她願意成為姊姊的替身,什麼也不求,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好,但,如今她卻貪婪的要求更多,希望他能真心愛上她。

  然而這終究只是她的妄想,是她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夢。

  累了、倦了,她決定放手,或許這對她而言才是最好的決擇。

  當她準備提著行李下樓時,突然一陣暈眩感襲來,甚至有些作嘔,她連忙坐回床上,伸手捂著唇,不讓自己吐出來。

  她究竟怎麼了?是感冒還沒痊癒嗎?不,應該不是,難不成是……

  駱纓回到自己的房間,從床頭櫃的抽屜取出一本記事本,翻開其中一頁,隨即瞪大雙眸。推算日期,在英國的期間正好是她的排卵期,而他們就在那個時候發生了關係……

  天,她懷孕了嗎?

  為什麼要讓她在這時候發現自己可能懷孕了?不,她不要……她不要這個孩子。

  她都無法獲得耿雲濤的愛了,這個孩子又怎麼可能會獲得他的愛?上天可是存心捉弄她?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緊咬著唇,不許自己哭出聲,但她可以感覺自己的心正在淌血。

  這時,身後傳來敲門聲。

  「你在裡面嗎?」耿雲濤在門外柔聲輕問。

  駱纓連忙抬起手拭去即將落下的淚水,強忍著心痛,走向前打開門,看著站在外頭的他。

  「抱歉,讓你久等了,我只是想起姊姊好像有些東西放在我的房間裡,但我卻怎麼也找不到。」

  「是什麼東西?很重要嗎?」

  「沒什麼,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姊姊到美國再買就可以了。」駱纓笑著輕輕搖頭,步出房間,轉過頭將門關上,回避他的視線,就是不願讓他瞧見她眼底的心虛與哀傷。

  「是嗎?」耿雲濤劍眉緊蹙。

  他總覺得她似乎有事刻意隱瞞他,而這絕非他的錯覺,就好像當初她邀他去英國時的感覺,讓他不得不有所懷疑。

  察覺出他已起疑,駱纓鼓起勇氣伸出手主動握住他的手,「我一直有件事情想做,陪我好嗎?」

  「什麼事?」耿雲濤感覺到她的手有些冰冷,於是化被動為主動,反握著她的手,將掌心的溫暖傳給她。

  駱纓低下頭,看著他的大手正緊緊包覆著她的小手,讓她的手不再那麼冰冷,他這個舉動,也許之前的她會感動不已,但,如今已經太遲了。

  「跟我來。」

  步上通往頂樓的階梯,她打開門,來到頂樓的陽臺。

  她抬頭仰望天空,卻什麼也沒瞧見,因為雨雖然已經停了,烏雲仍遮蔽了天空。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耿雲濤順著她的目光,抬起頭往天上望去,卻什麼也沒瞧見,只有一片漆黑。

  並未就此將視線收回,駱纓依舊凝視著漆黑的天空。

  她輕啟紅唇,幽幽說著,「以前我只要心情不好,就會來到這裡,看著天上的月亮和星星,讓情緒慢慢沈澱。在這一刻,世間仿佛只剩下我一個人……」

  耿雲濤握著她的手,柔聲輕問:「然後呢?你的心情變好了嗎?」

  「嗯,覺得一切似乎不是那麼重要了,原本憤怒的情緒,頓時豁然開朗,但是……」她忽然止住話,不再說下去。

  「但是什麼?」

  「我還是一個人。」駱纓笑了,笑得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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