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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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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個她獨自前來,將所有的銀票與地契捐出,並表明欲削髮為尼的意願,他雖問了她緣由,但是她什麼也不肯說,他只得先讓她在無人居住的北側廂房住一宿,讓她考慮一晚,若是心意不變,再前來佛殿,由他親自為她剃度。 「是的,請大師成全。」華緹輕閉著雙眼,雙手合十置於胸前。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人心的醜陋、險惡、無情的背叛和謊言……她已經受夠,她真的累了、倦了,不想再為情所苦。 法傳輕歎口氣,吩咐一旁的小僧取來剃刀,準備為她剃度。 然而當他拿起剃刀,便聽見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紊亂的腳步聲,轉頭一看,竟是厲寰。 厲寰見剃刀已快往她頭上落下,連忙大喊,「刀下留發!」 聽見他那如雷的吼聲,華緹立即睜開雙眸,往殿外看去,只見他神情驚恐,扶著門板,不停喘著氣。 剎那間,她的眼眶好燙、好痛,滾燙的淚水不聽使喚的不斷自眼眶湧出,順著粉頰滾落。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來?為什麼他就不能讓她安心地放下這一切? 法傳笑了,將手中的剃刀遞還給小僧。 厲寰喘著氣,步向前,顧不得一切,伸手將她一肩扛起。 「你……你要做什麼?快放我下來!」華緹大叫,並向一旁的法傳求救,「大師,快救我!」 法傳雙手合十,向她深深一鞠躬,「華小姐俗緣未盡,不宜出家,請回吧。」 「對,就是這樣,你和我之間可是沒完沒了。」厲寰伸手輕拍了她的俏臀一下,笑著朝法傳點頭,算是道謝,隨即扛著她離開佛殿。 「你不能把我帶走,我要削髮為尼,我要徹徹底底忘了你!」她大叫,不住掙扎著,用力捶打他的背。 「我說不準,你聽見了沒?」厲寰低吼。 削髮為尼,徹底忘了他?辦不到!只要他還活在這世上一天,就不會讓她做出這種傻事來。 「你……你怎能這麼霸道?」她愣住,停下所有掙扎的動作。 「哼,別忘了我可是祈城的惡霸,當然能這麼霸道。」今兒個他若不將她帶離這裡,他就不姓厲。 還好她尚未削髮為尼,他並未來遲一步,不過,她若真的已剃度出家,他還是會強行將她帶回去,就算要與滿天神佛為敵也不在乎。 「你……」華緹無言以對,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就這麼任由他扛著她離開普陀寺。 此刻,她的心情十分複雜,但不可否認,見到厲寰顧不得一切將她帶離普陀寺,這份驚喜仍佔據了她的心。 她緩緩閉上雙眼。也許正如法傳大師所說,她與厲寰的緣分仍未盡,還有得糾纏吧…… 第十章 厲寰壓根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就這麼一路扛著華緹返回厲宅。 一進到屋裡,他便將她放在雕花木凳上,雙臂環胸怒瞪著她。 華緹壓根不覺得自己有錯,因此高仰著下顎,怒目瞪著他,絲毫不肯退讓。 直到此刻,厲寰才知道她外表看似柔弱,骨子裡卻是倔得很,最後,他只好先退讓。 「你為什麼不肯聽我解釋?」他歎著氣道。 「為什麼要聽?眼見為憑啊!」她冷眼怒瞪向他。 「但……有的時候雖是親眼所見。卻不是事實真相啊!」厲寰煩躁的撫著發,幾乎發狂。 早知道他就別跟潘晉那傢伙去醉月樓飲酒,一杯下了迷藥的酒,就把他即將娶進門的妻子氣跑……往後他打死都不再喝什麼酒了。 「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醉月樓?快說啊!」 厲寰看著她,又發現一事,她發起脾氣來可真是嚇人啊,就算是衙門的官老爺也不像她這般有氣勢。 「那好,我去找綺香來。讓她當面跟你說分明。」 「綺香?」華緹擰緊蛾眉。「是啊,就是你見到的那名女子。」 「是喔——你說的是那名和你一同全身赤裸,緊摟著你躺在床鋪上的女子啊!」華緹冷冷地說。 厲寰被她這含針帶刺的話紮得千瘡百孔,痛不欲生。 「我都說了,那是個誤會……」 「誤會?哪來的誤會?可別說你誤飲了放入迷藥的酒後,就這麼一醉不醒,結果隔天醒來就瞧見我站在你面前,而你竟全身赤裸,身旁還多了個裸身的女人吧?」 厲寰先是一愣,隨即拍手叫好,「對,就是這麼一回事!原來你都弄清真相了,那何必還跑去普陀寺,當什麼尼姑呢?」 華緹冷冷瞪了他一眼,「哼,我隨口說說的話,你竟然也說是事實?」 「啊?」這下子厲寰傻眼了。 怎麼,不是她已知道真相了嗎?要不怎麼會說得分毫不差,彷佛她正是當事人? 這時,李良走進廳堂稟報,「爺,有客求見。」 「不見、不見,現在就算天皇老子來,我也不見!」厲寰用力揮了揮手。此刻他正忙著為自己的清白解釋,哪有空見什麼客啊? 「爺,這個人您非見不可。」 「誰?」厲寰擰緊劍眉。他倒要聽聽,究竟是誰讓他非見不可? 「醉月樓的綺香姑娘。」聞言,厲寰先是一愣,隨即道:「快,快請她進來!」 「是。」李良立即退下。 華緹也聽見了李良的話,她有些愣住,怎麼也沒料到方才正在談論的人竟會出現。 不一會兒,李良領著一名豔麗的女子步入廳堂。 華緹一眼就認出她正是當時全身赤裸躺在厲寰身旁的女子,妒火立即填滿了胸口,令她又氣又惱。 「你來做什麼?」她沒好氣的問道。 「我來還給厲爺一個清白,一個公道。」綺香滿臉歉意的看著她,並將當時潘晉交代她的事以及當晚所發生的一切,毫無遺漏的細說分明。 聽罷,華緹原本緊蹙的眉這才鬆開,看著綺香的眼眸裡不再有妒意與怒氣。 「你怎麼那麼傻?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來?」她的語氣變得柔和,站起身,向前握住綺香的手。 綺香不禁淚水盈眶,「我身為青樓女子,身分卑賤,怎會不希望遇到一個不嫌棄我的郎君呢?但現在潘晉已經離開,我才知道這不過是自己可笑的妄想,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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