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珈冬 > 家有惡犬 | 上頁 下頁
二十


  嗚!雙面人幹嘛要承認啊?還有,那個遊手好閒的總經理就算對昨晚她說溜口之言起了疑心而去查出真相,幹嘛還要說出口,太閑了沒事幹哦?

  「你很奇怪耶,有這麼優的大哥,幹什麼怕人知道?」射出白果眼,驀地,瞧見她脖子上的那抹璀璨光芒,突然想了起來。「哎呀!這麼說來,你的海豚項煉不就是李特助送的?哇哇哇!他薪水這麼優啊?」連連咋舌,話題再轉,馬上開起玩笑:「來吧,基於有好康得造福好朋友的義務,牽個紅線吧,日後當了你大嫂,絕不會虧待你的。」

  「我哪知道他薪水優不優。」聞言,她失去了往常的幽默,顯得焦躁、惱怒。「他薪水又不交到我手上,我哪知他薪水優不優。再說,他那人古古怪怪的,誰知道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我才不自討沒趣去當紅娘咧。」話落,連飯也不吃了,一臉陰霾的飛快起身離去。

  「耶?她生理期來了嗎?」火氣這麼大!瞪著她火速離開的背影,蔡美芳一臉莫名其妙。

  「咦?李總,沒想到會在臺灣遇見你,真是太巧了……」

  某家高級餐廳裡,李令權才一踏進大門,都還來不及溜眼找人,就馬上被離大門不遠處的一隱蔽角落竄出的某挺著啤酒肚的身影給一把握住手,約五十來歲的胖臉上滿是巴結、奉承。

  細眼一瞧,發現正是他要找的人,李令權勾起了標準微笑。「原來是林董啊,許久不見了,你氣色不錯,想來公司業務蒸蒸日上吧。」

  「這都多虧李總你的關照。」肥胖大手繼續興奮地猛搖,完全沒看見隨後進來、見此情形而張大了嘴的陳經理。「這回是回臺灣探親吧?怎麼回臺灣不通知一聲呢?不行,既然讓我遇見了你,說什麼都要讓我招待你一回……」

  「林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著痕跡地收回手,一派斯文道:「你在等人,是吧?」

  「是啊,你怎會知道?」

  「因為我就是你要等的人。」微微一笑,轉頭要滿眼震驚的陳經理上前來。「林董,這位陳經理你應該認識吧?」

  「是、是啊。」看著兩人好像是一道的,林董眼前浮現一堆問號。

  「很好。那我們先到位置上坐吧,等一下再慢慢聊……」噙著淡笑,馬上將人請到餐桌前落坐。

  沒多久後,只見李令權緩緩開口,不知說了些什麼,然後林董的臉色就越來越灰敗難看,本來滿布油光的額頭、臉頰、脖子上都開始冒出冷汗……

  「……林董,若你在價格方面堅持不讓步,敝公司當然也沒辦法,只能硬是吞了下來,不過……」微頓了下,他故意沉吟了會兒,才一臉無奈說道:「你知道的,敝公司無法長期自行吸收這些成本,若過了今年,貴公司和『諾斯特』的代理權合約一滿,敝公司會主動去爭取代理權的。嗯……你也知道,雖然我現在離開了美國『諾斯特』公司,但是多少還是有些影響力的,若真想取得臺灣代理權,我想應該不是難事。」

  「李、李總,你言重了……言重了……」冷汗涔涔,林董一臉菜色。「價格方面,我們大家好商量、好商量……」

  「是嗎?」輕輕一笑,他贊許地點頭。「那麼我讓陳經理和你談吧。我還有事,得先走一步。」話完,起身離開。

  「李總,不敢耽誤你時間,慢走、慢走……」馬上立正起身,一臉恭敬、奉承的鞠躬相送,直到那抹修長身影消失在視線內,林董才渾身被冷汗給浸透地攤在椅子上,沒好氣對陳經理埋怨:「陳經理,你真是的,怎麼不早報出李總的大名呢?」

  「呃……林董看來好像和李特助很熟識?」陳經理到現在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只知道林董見了李特助就像老鼠見了貓,怕得很咧。

  「也不算熟識,只是有生意上的——」話才說一半,突然驚愕瞪大眼。「你、你剛剛稱呼他什麼?李特助?我的天啊!你們『威鴻』會不會太委屈李總了!」誇張大叫,簡直不敢相信。

  「到底林董你認識的李特助是什麼身分?」就聽他李總、李總叫個不停,實在很令人好奇。

  「什麼身分?沒想到你們得了個寶,卻什麼都不知道!」不敢置信地直搖頭,林董這才公佈答案。「他可是美國商界人稱『東方之鷹』、讓排名前五十大的諾斯特企業花了大把銀子聘請來當總經理的專業管理人……

  接連下來幾天,威鴻企業內的八卦傳言、小道消息可說是達到最高潮。

  尤其在鐘峰爆出李令權和李蘊安是一家人的那天下午,從採購部經理那兒又傳出李特助原來竟曾任職美國大企業「諾斯特」公司的總經理,外號「東方之鷹」,他的年薪加分紅,身價無法估算。

  此傳言一出,公司職員們幾乎都沸騰了起來,紛紛猜測公司到底開出多優渥的條件、砸下多少重金才能將這位炙手可熱的金童挖角過來。

  當然,男人有才兼有財,免不了就會讓許多女人磨刀霍霍向豬……喔,不,說錯了,是摩拳擦掌,準備大展釣金龜的手段。

  不過,若是目標金龜太冷漠淡然,很難令人找到機會出招,那麼朝金龜的家人討好、下手、打探消息准錯不了。所以,很令人掬一把同情淚的,這幾天的李蘊安可說是淒慘到不行。

  呵呵,試問,若只要踏出總經理室,在公司隨時可能遭到眾女圍堵,連吃飯、上廁所,身邊都圍著一群女人嘰嘰喳喳探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連稍喘口氣都沒辦法,不崩潰才叫怪。

  所以今天,她終於爆發了——

  「啊,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尖聲狂叫,李蘊安氣質盡失,粗暴地一腳踹開門,直接沖到總經理辦公桌前,重重地將手中抱著的一疊檔案夾放到桌面上,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請愛護公物。這些都是公司資產。」頭抬也不抬,冷冷訓斥的同時,手也沒閑著,取來檔案夾翻開批閱。

  「啊!啊!」聞言,她挫敗地放聲尖叫,不敢置信他會說這種無關緊要的廢話。

  受不了噪音,平靜無波的表情終於微皺了下眉頭,放棄地放下公文,抬眸冷睇,等她到底有什麼意見要發表。

  「你、你、你知道我這幾天過得多慘嗎?」終於得到注意,她開始煩躁地來來回回踱起步來,恨恨抗議:「為了應付你不停丟來的繁重工作,我都累得不想說話浪費體力了,卻還要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圍堵,打探你的事情。我是招誰惹誰了?誰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喜歡什麼顏色、興趣、嗜好是什麼……你幹嘛要承認我們是一家人!」

  可惡!她最痛恨的就是這種感覺!從小時候眾多不愉快的經驗中,她深深明白那種感受有多不舒服!

  在以前,他尚未出國時,不論是附近鄰居的同齡女伴,或是學校女同學,甚至是他自己班上的女同學,大多數來親近她、跟她交朋友都是有所目的的。大家都是想透過她來和他攀上交情,看能不能進一步成為他的女友。

  哼!可惜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這雙面人在外人面前雖然不至於誇張到演出「兄友妹恭」的溫情戲碼,但至少是對她彬彬有禮,比對外人少了一份不理人的漠然。可事實上,他在沒有旁人的私底下,對她可不客氣了,嘲諷、惡整,絕不心軟的。

  所以,想討好她、透過她來讓雙面人產生好印象,根本是沒用的!

  不過,話雖如此,那種沒有人是單純因為她本人才對她好、想和她交朋友的感覺還是很糟。在生活中有他存在的那幾年,剛好是她處於青春少女時期的彆扭階段,對朋友、同學的在乎是最強烈的時候。可是因為他,讓她幾乎完全喪失自信心,對自我產生了懷疑。還好,後來他出國去了,而她也開始走出他的陰影。

  沒了他的存在,別人不會是因為他才來和她交朋友,大家認識、交往的就是她李蘊安本人。

  可是,如今他一承認兩人的關係,所有認識、不認識的人都喜歡來找她聊天、探消息,談的都是李令權這個人,這真讓她有種時光倒流、重「溫」惡夢的厭惡感。

  還好,讓人欣慰的是,好同事兼好朋友——美芳——除了前些天笑著說要她介紹、牽紅線的玩笑之話外,之後就再也沒詢問過關於雙面人的任何事情,頂多只是湊興的隨別人一同散佈八卦來娛樂自己,這讓她不禁覺得很高興、外加小小的感動了一下。

  嗚……美芳果然是她真正的好朋友,在意的是她本人!

  你幹嘛要承認我們是一家人……

  她這句話一出口,李令權腦中就不斷的回蕩著,心中的窒悶與惱火莫名狂湧,讓向來心緒不外露的他再也壓不住急待宣洩的怒氣,霍地猛然起身,白皙俊臉蒙上了一層陰森駭人氣息……

  「幹……幹嘛?你……你想嚇人啊……」被他的模樣給駭著,李蘊安鼓起勇氣,卻依然結結巴巴。

  「你終於說出來了!在你和你媽的心中,我從來就不是一家人!」壓抑多年的心結與介意驀然爆發,他怒火狂燃,咆哮大喝,只想將心底的不滿全部宣洩出來。

  「你、你、你在說什麼啊,我和我媽哪有不把你當一家人?」從未見過他情緒如此失控,李蘊安是真被嚇到了,可是聽他這般誣賴,她馬上氣得忘了要怕,萬分惱火地為自己辯解。

  「沒有嗎?那麼為何你會這般介意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冷聲嗤笑,他口氣嘲諷,冷然的眸底卻隱藏一絲悲哀。「你表現出來的態度,就好像我是李家見不得光的人,你和你媽打從心底就不曾接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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