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橘果 > 拈花惹草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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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穹宇眉頭緊蹙,這個小女子為什麼有動搖他心情的能耐?他冷聲道:「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有。」玉草連忙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樊穹宇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確定她沒有受傷,才微微頷首道:「今夜你就睡這裡吧!我把水缸搬過來了,你可以淨個身,我先出去。」 「你去哪裡?」玉草忍不住喚住樊穹宇欲離去的背影。 「我去查看一下。」沒有多說什麼,樊穹宇好像回復到平日的冷淡,眼光也未在玉草身上多停留一分,便直接推門離去,讓玉草一人留在書房裡。 玉草頓覺無比失落,心裡好像破了一個大洞…… 「唉!人家本來就對你無意,你在難過些什麼?反正能活下來,就很好了,現在只求蒼天保佑木蘭樹不會被燒光!」玉草喃喃安慰自己。 她起身想要去舀身旁水缸裡的水,當手掌接觸到木杓,忍不住吃痛地往後縮。 「啊……」她痛得抽搐著小臉,細瞧掌心,兩隻手掌因為剛剛在火海裡握著長柄鋤頭砍樹而起了水泡,還有一點燙傷,剛剛不覺得痛,這會兒意識過來,可疼得不得了。她趕緊把雙手直接放入水缸裡。 *** 翌晨,玉草睜開眼睛,伸了伸一夜窩在太師椅上僵硬的筋骨,躍入腦海的第一個念頭是:木蘭樹不知怎樣了? 她急忙起身,結果一件披風從她身上滑落,她好奇地撿起來。 這不是樊穹宇的披風嗎?是他替她蓋上的嗎?玉草禁不住握緊了披風,壓貼在自己胸前,可以間到輕淡好聞的男性氣息,她微微的露出笑容。 不知道樊穹宇昨夜睡得如何?她因為筋疲力竭,根本累得連怎麼睡著的都不記得了,但現在知道樊穹宇有再回來看過她,忍不住令她覺得好溫暖。 玉草把披風整齊的折好放到太師椅上,接著仍舊匆匆忙忙地沖出書房,朝著庭院東側奔過去。 站在庭院前面,玉草的眼淚不禁紛紛落下,本來雖是荒煙蔓草、長得亂七八糟的原始叢林,但好歹是活生生的草木,如今經過一夜的焚燒,盡成了烏漆抹黑的灰燼,樹枝焦黑的殘骸淩亂地倒塌散落一地,火甚至尚未完全熄滅,一縷縷的烏煙仍直上天際,她真的看得十分不忍心。 別哭了,木蘭樹要緊!她用手背抹掉了眼淚,直直地跑進去,一路跨過東倒西歪的枝幹,跑了好一會兒,終於,她看到── 外圍一圈被她濫砍的樹木上有火燒的痕跡,但她匆忙之下挖得歪七扭八的壕溝還在,奇跡似的阻絕了火勢的進犯,那棵木蘭樹,直挺挺的高聳入雲,完美如昔。 「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她高興得又叫又跳,淚水再度奪眶而出,只是這次是為了滿滿的感動。她知道能成功阻隔火勢的機會是多麼渺茫,但真的,她做到了! 「怎麼了?」樊穹宇在遠處探查火災的肆虐情形,不意卻聽到遙遠的一頭有人聲,想是玉草無疑,他立刻飛奔過來。 「你看!你看!」玉草興奮地指著不遠前方的木蘭樹。 「啊……」樊穹宇訝異得說不出話來,他真沒想到木蘭樹竟然沒有被火燒毀,這樣的結果他連作夢都不敢奢求,昨夜甚至為此失眠,今天也不敢來這邊查看…… 「太好了!你的樹活下來了,真的太好了,對不對?」玉草的黑水瞳閃著晶亮的光芒,她的臉上是燦爛的笑靨。 樊穹宇看了玉草一眼,再看了看木蘭樹前三尺處那歪七扭八的壕溝,旁邊那明顯被人用鋤頭砍斷的樹幹……他明白了。 「玉草……」樊穹宇熾熱的眼神攫住玉草,胸口湧上的熱流令他喉頭一梗,他輕輕握住玉草的雙手,驀地觸到那燒傷的掌心。 「哎喲!」玉草忍不住呼痛,抽出了小手。 「怎麼回事?」樊穹宇眼神一凜,立刻抓住玉草的手腕,將她的掌心翻過來,那怵目驚心的紅分明是燒傷的痕跡。「這是為了救木蘭樹而弄傷的?」 「不礙事,過幾天就好了。」玉草不自在地笑了笑,想抽回手,但被樊穹宇握得緊緊的抽不回。 「為什麼要這麼做?」樊穹宇力持平靜地問。 「沒什麼,只是這棵木蘭樹陪了你這麼多年,燒掉有點可惜……」話還沒說完,玉草的手腕被放開,下一瞬間她被摟進樊穹宇懷裡,緊得簡直透不過氣,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腦裡一片空白。 樊穹宇緊緊擁著玉草,緊緊的,彷佛想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他心裡滿溢著震驚和感動。 她是懂他的!她懂他的心!而且她不惜用性命去捍衛他的心,這小小的身軀,為了他冒了多大的險,她花了多少工夫才能在大火連天的黑夜裡救下這棵木蘭樹?但她不知道,比起樹木,她的命重要太多了,就算為任何理由,他也不想讓她冒一丁點危險。 這種感覺何時開始的?不知不覺間他的心全給她了,他再也沒辦法守住做影子的本分,眼裡沒了皇室的安危、金國公栽培的恩情,他想守護她勝過守護其它一切。 「樊大人……你怎麼了?」玉草勉強從這緊密的懷抱中透出氣來問話,他這樣抱著她,讓她的心狂跳不已,她好怕被樊穹宇聽了去。 「不要叫我樊大人,叫我穹宇。」樊穹宇稍微放鬆摟著她纖細腰肢的雙臂,低頭望著那張既困惑又雙頰緋紅的小臉。 「咦?」玉草以為自己聽錯話了,樊穹宇那炯炯有神卻又萬般柔情的凝視,看得她心亂如麻。 「叫我穹宇。」樊穹宇嘴角噙著笑,堅定地再命令一次。 「穹宇……」玉草覺得心神要墜入他眼裡那一泓深潭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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