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橘果 > 千方百豔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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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姬立刻把剛剛請阮文提過來的一桶雪水往商無極頭上倒,這樣的冰冷終於讓他怒駡出聲:「你做什麼!」 「快去把朱豔追回來吧!你不是一直都愛著她嗎?她現在就住在日朔國的皇宮裡,阮文幫你把去日朔國的通行令都辦好了。」如姬伸手把一塊令牌塞進商無極的手裡。 商無極怔怔地望著手中的通行令。 「你還發什麼呆?她愛你,你也愛她,你還在這裡浪費生命幹什麼呀?快去呀!」如姬用力搖晃他。 商無極有如大夢初醒,他為什麼沒想到過?還有一條路可走,並不是沒有出口,他終於露出了微笑,踉蹌地站起身來。 「謝了,如姬,還有阮文。」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門準備沐浴更衣,這才發現外面飄雪了,世界好似變了一個樣子。 他愣愣地站在庭院前,不覺得寒冷,只是由衷地被美景給震懾了,好像他以前從未用心看過這世界。 他跟朱豔有重新開始的機會嗎?就像這世界熟睡在大雪的懷裡,到了春日又能重新發芽一般? 如姬看著商無極腳步歪斜地走出房間,眼淚一顆顆掉了下來。 阮文輕拍她的背脊安撫道:「你也變得成熟了嘛!」 如姬仍舊止不住哭泣。 「傻瓜,沒有商無極,你還有我呀!」阮文笑嘻嘻地勸慰。 「誰要你呀!」如姬不顧淚痕猶濕,往阮文小腹揍了一拳,轉身跑開。 受不了,她跟商無極怎麼都喜歡揍人家的小腹啊?阮文彎身撫著肚子哀叫,不過不管怎麼說,他有預感今後應該會漸漸好起來,他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日朔國皇宮 「啟稟大人,有一草民自稱商無極,在皇宮外求見大人,是否要命人把他趕走?」禁軍必恭必敬地向金國公稟告。 坐在太師椅上的金國公聽到消息,露出得意的笑容,「把他帶進來見我!別讓皇后知道。」 不到一會兒工夫,商無極果真進來了,蒼襟藏青袍,肩上背著一個藍綢包袱,一段時日沒見,他變得消瘦,但眼神透出來的炯炯光芒清朗不同以往。 「商小子,為何事而來?」金國公笑問,一雙老練世故的眼睛不住地打量商無極。 「這是鹽鐵專賣權的讓渡書,給你,我想見朱豔一面。」商無極極毫不猶豫地從包袱裡掏出署名給鐵器實業的鹽鐵專賣權讓渡書。「組成鐵器實業的十多個富商全是我一人的化名,這份讓渡書連同鐵器實業一併過戶給你」 金國公不接讓渡書,一手撫著長髯笑道:「古人有謂千金換美人一笑,你認為我們家豔丫頭就值這麼一點錢嗎?」 商無極對金國公的獅子大開口一點也不感到困擾,堅定地凝視金國公的眼神說道:「朱豔是無價的,所以我願意傾盡所有來換見她一面。」 商無極邊說邊把包袱整個往地上倒,一大堆地契、契約、店租、銀票全都四散在地。「我把鷹揚山莊贈與我的友人阮文和如姬了,這些是我全部的財產,包括月國內的和分佈在國外的。請問我用一切來換見朱豔一面,這樣夠不夠?」商無極器宇非凡地望著金國公,那不顧一切的氣勢令人懾服。 金國公收起了笑容,這個男人是個可敬的對手。「朱豔在御花園裡,我請禁軍帶你去見她。」 禁軍領著商無極穿過層層回廊,日朔國比月國寒冷許多,觸目所及皆是一片銀白世界,御花園裡己不見半株花草,只有銀白色的森林,以及皚皚白雪裡一個不會錯認的棗紅色身影。 禁軍退下,商無極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他數個月來抹不去,忘下掉的身影,他覺得自己可以一輩子這樣看下去。 那豔麗的面龐竟變得如此蒼白憔悴,朱豔仰著頭任雪花輕輕落下,像不知道世上有所謂「寒冷」這兩字一般。 商無極想要說些什麼,想要擁她入懷,但他無法,只能靜靜地看著她,深怕不小心連這段可以觀看的距離都會失去。 靜靜佇立了好像有漫長的年月那麼久,或許是察覺到遠方熾熱的視線,朱豔回頭了,這一回頭令她震驚得無法動彈。這是一場夢嗎?四個月了,她以為此生不可能再見到的身影竟然出現在面前。 沒有說半句話,商無極深情地一瞬也不瞬望著朱豔,緩緩踏下回廊,走到她身邊。 「你不是說一輩子都不准我回到你身邊嗎?」朱豔屏住氣息問道,這句話她一直刻在心坎裡,痛得無法形容。 「所以換我回到你身邊。」商無極低聲喃道。這翦水眸子、明豔的臉龐、微翹的芳唇,他日日夜夜都在想念。 朱豔搖了搖頭,克制自己想要抱住商無極的強烈欲望,她沒有辦法思考,商無極不是已經拿到鹽鐵專賣權了嗎?他為什麼來到這裡? 「小豔,你說過重要的不在於為了你能夠給你什麼,而在於能為你捨棄什麼,所以,我捨棄了所有,為你而來。」他輕柔地牽起朱豔冰冷的雙手,訝然發現那只瑪瑙鐲子,他既是欣喜又是憐愛地吻上她鐲子下的脈搏。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朱豔的眼裡泛起水霧,她從前是絕不哭泣的,都怪這男子,讓她的眼淚流出來卻再也收不回去。 「我不復仇了,鹽鐵專賣權和其他所有的財產我都交給了金國公,為了要金國公答應讓我見你一面,我現在是不折不扣的一無所有。以前我不是說錢是命嗎?為了你,命我可以不要,更不用說錢了。」商無極用手指畫過朱豔頰上不小心掉落的淚珠,「我愛你,我現在是個窮光蛋了,你還愛我嗎?」 朱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感動和狂喜快把她淹沒?她一時之間竟無法吭聲。 瞧見朱豔沒有回應,絕望回到了商無極的眼眸,他強自鎮靜地點頭,「我曉得了,打擾了!」萬念俱灰,終究只能見她一面,一切都換不回了是嗎? 商無極不舍地放開朱豔的手,正欲轉身,朱豔扯住了他的衣袖。 「你還記得你以前賽馬輸給我,說不管是什麼事,你會答應我一個要求?」朱豔不動聲色地問。 「我說過,現在也還有效,雖然我可能沒有錢可以替你完成。」商無極苦笑地望著她,原來最後他們之間只剩下這一筆沒有清償的債。 「那麼,我要求的是請你娶我,我不想再有離開你的一天。」朱豔的話才說完,一個溫暖的吻便印上她的唇。商無極緊緊擁抱著她,沒有─絲空隙。 原來她是愛他的,原來─切還來得及。這一百多個日子裡,他是多麼多麼想要抱住朱豔,這一生除了死,他不允許任何事情再把他們分開了。 雪花輕輕落下,一點都不寒冷,反而溫暖得猶如柳絮隨風輕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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