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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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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擺擺手,「我跟你講哦,想當初我回到臺灣,還在想要到哪裡住的時候,恰巧路遇這所豪宅,我一眼就喜歡了它!你別看它和其他的富戶豪宅沒什麼兩樣,其實,它內裡乾坤可多著呢!而且,設計的建築美更是一流!不過外行人如你,應該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這也沒辦法啦!誰教你天生不是建築的料。」 季梅到這刻終於聽出,他不是刻意要貶低她,而是用很自然的語調在訴說一件客觀的事實,聽得她怒意全消,想氣也氣不上來,換上一片無奈。 「這麼難得才遇到一座豪宅,我當然希望能到裡頭參觀一番嘍!那時,老先生剛巧走出來,我馬上提出請求,他說參觀是不行,不過住下來倒是可以商量,但,舉凡住在他豪宅的人,都得說一個笑話逗他笑,或是找一個可以住下來的理由,當時,我當然是好好的運用我天生的名詩人名字嘍!你有聽過白居易作的《賦得古原草送別》一詩嗎?」 「是不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那首啊?」 「沒錯,就是那一首!據說,當年白居易因作此詩而聲名大振,顧況見 著初到長安的白居易,道:『百物皆貴,居大不易。』白居易旋即拿出 他的詩讓顧況檢視,閱畢他大贊:『有詩如此,居天下亦不難。』足見白居易這首《賦得古原草送別》不凡的藝術感染力。 雖然我對古詩沒什麼研究,但唯獨這首例外,白居易的詩和典故傳聞,我只完整的記得這麼一首。我記得幾個月前,我就是跟老先生說了這首詩跟典故,他聽後便很乾脆的答應讓我住下來了,他真是個好人!」 「沒錯,老伯伯是個好人,不然,他也不會把這麼好的豪宅,留給只有一面欺騙之緣的我。」說著說著,她都差點忘了之前在生氣。 「一面欺騙之緣?怎麼一回事?」他聽出好奇來。 「是這樣的……」 本想把被老伯伯騙去一杯咖啡及一份三明治的事和盤托出,但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不對勁似的」嘴巴很自然的閉了起來,腦筋得到幾秒時間的冷靜,這短短幾秒鐘,足以重新燃起暫告熄滅的戰火。 「啊!」她尖叫一聲,「我在和你吵架耶!」 她在幹嘛啊?居然和這姓白的閒扯了一大堆無關的話!難不成最近多了不正常的怪人,她也會連帶不正常嗎?首先是大腦神經搭錯了線,害她有對他心動了的錯覺!才過沒多久,她的神經又跑到別處去了! 「你有吵架的特殊癖好嗎?」他滿臉狐疑地問。 「沒有!」誰會有那種怪到極點的癖好? 「那你幹嘛一定要跟我吵?」他問。 「這……」再次語塞,她不知如何應對。 「跟我和平相處不好嗎?」他直視著她,視線彷佛可以直達她眼睛深處。 霎時間,她渾然忘了怎麼講話,只能呆呆的看著他。 可能,他那異常專注的目光,配以低沉的渾圓迷人聲線,能於瞬間調和出勾魂奪魄的魔音,讓她不知不覺間失去言語的能力,目光亦同時被他緊緊鎖住。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和你很平和地相處。」 「這……」 前一刻的火爆全然消失無蹤,臉在一瞬間燒得通紅,熱得她心臟怦怦跳個沒完,變得不敢正視他。 天!她又因為他臉紅了! 「你想想嘛!你是我們四人今後的衣食父母,我們的起居飲食全由你一手包辦耶!若你整天跟我超不對盤,從早吵到晚,難免會影響到阿四、阿六和十三的生活,我不想這樣!雖然大家只是因緣際會聚首一堂,說不定很快便會別離說再見……」說到「別離再見」四字,白居易突地覺得心臟一揪,若有似無的難過稍稍染上心頭。 不明白為什麼會忽而產生難過的心情,白居易微怔一下,一秒過後,繼續說完未完的話:「但相逢自是有緣,我也想在這短暫的相聚時光中,在彼此的心頭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 「你、說、夠、了、沒?」聽到這,前一秒的隱約怦然心動,全都飛到大西洋去,季梅氣得臉色鐵青。 「基本上,沒有,但,若你希望我住口的話,我也會認真考慮看看。」 至此,她不得不承認,她是遇著今生的超級煞星了! 之前評論房客四人幫時,她曾認為這四人當中,最正常的莫過於眼前的現代白居易了,可到了這刻,她這個想法已徹底的消失,她認為在四名瘟神房客當中,最最不正常的,就是這個白居易! 他不是存心想氣她,更不是故意用自然平常的語調來嘲弄她,可他就是有本事惹出她的沖天怒火來。 一想到之後的半年還得和這個「不正常之最」共同生活下去,她就感到雙肩無力、前途無亮。 拿過餐桌上那十七元,她大步離開飯廳。 雖然十七塊錢真的太微不足道,連解決一頓飯都辦不到,但對她這個此時此刻缺錢缺得緊,又得同時照顧四名大男人的人而言,一分一毫都是非常重要的! 更何況,這十七元可是好不容易才從白居易手中榨出來的,天知道下次還否收到十七元那麼「多」的房租。 人要懂得能屈能伸,在危急存亡之秋,面子是不太重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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