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子冷冰冰(20)_簡凡

二十

　　「雨還下個不停。」高進閑閑地挑起話題。

　　「對啊！」看他看得入了迷，他若不作聲，她絕對會一直出神的看著他。

　　「不是颱風天，雨卻下得這麼大，真奇怪，是不是？」

　　「有時候，臺灣的天氣就是怪怪的。」

　　對話雖然沒什麼重心，但卻讓彼此都覺得很溫暖、很自然。漫無邊際的聊了一會，微波爐發出叮的—聲。

　　高進替她把溫好的牛奶拿出來。

　　「淩老師，請喝。」他遞上熱牛奶。

　　「謝謝。」聽了很多次的「淩老師」，忽然讓她覺得有點刺耳。

　　他叫她淩老師，沒有任何不妥，可那種稱呼形成的莫名疏離感，卻令她感到心有戚戚然。

　　喝了一口溫過的牛奶，口感一流、熱度恰好，稍稍緩解了她心頭上剛剛成形的低氣壓。

　　「淩老師，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他突地說。

　　「呃？」道歉？淩采芬不解。

　　他什麼時候做了要跟她道歉的事？

　　「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我對你的態度不太好，跟你說話卻沒看著你，一心顧著看文件，遺詞用字也不甚客氣。

　　我不知道你是為了高峰的事，專程來找我，以為你是那種貪一時之快、

　　只顧一己之便，隨意穿越馬路的人，所以口氣、態度都不好。從那之後，我一直想跟你說聲抱歉，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初相識那天的事，高進一直放在心上，並沒因時間的累積而遺忘。

　　「你別這麼說。」淩采芬猛搖手，「那天說到底，是我不應該不守交通現則，虧我還是個老師呢！」

　　她苦笑一下。「再說，那天我的態度也算不上好。不但對你大呼小叫，又擅自搶了你正在看的文件，之後，還斷然拒絕你要送我乾淨衣服的好意。所以要說抱歉的人，是我才對。」

　　聞言，他笑了，「我還以為，清楚記得那天細節的人，只有我。」

　　每天要面對龐大沉重的工作量，和公事無關又非重要的事，他通常不會記得太仔細，可唯獨跟淩采芬相遇的那個雨天，所有細節，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何止是他，那一天的事，她可是牢牢記著呢！

　　話畢，兩人很有默契地停下口，兩雙眼睛互相凝睇著，好像有什麼暗流在視線相觸處流動了開來。

　　「初認識那天的種種失態，我們就當扯平吧！那就不用爭著跟對方道歉了。」他率先打破沉默。

　　「好。」她笑著附議。

　　「牛奶要冷掉了！」他指著備受冷落的杯子。

　　「對耶！」她一連喝了好幾口。「嗯，真好喝！」跟他聊過以後，連一般的牛奶，都變得好喝一百倍了。

　　「你喜歡喝牛奶？」

　　「小時候比較喜歡，我媽說，喝牛奶的小孩才會長高。長得矮小，容易被人欺負，所以，那時一有牛奶，我便會拚命的喝！」說到兒時趣事，她露齒一笑。

　　「無論是小時候或是現在，我都不太喜歡牛奶，總覺得味道怪怪的。」他說。

　　「味道怪？會嗎？」她側側頭。

　　「截至目前為止，我喝過牛奶的次數，十隻指頭應該夠算了。」

　　「這樣不行哦！若是讓高峰聽見，他一定會反將你一軍。今天晚飯時，你說他不可以偏食，但你又不喜歡喝牛奶。還有，我注意到，整頓飯你都沒吃香菇。你不喜歡香菇，對不對？」席間，有兩道菜都有香菇，煮法不同，但高進都沒有吃。

　　沒想到她會注意到這麼細微的東西，他一怔。

　　「要教好孩子，最重要也是最有效的，就是以身作則。」她續道。

　　高進靜靜聽著，沒回應半句。

　　糟了！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倚仗著老師身分教訓他啊？

　　她還是個菜鳥老師，居然敢在他面前，以專家之姿大放厥詞！

　　嗚……她不要惹他討厭！淩采芬真恨不得立即撕爛自己那張常常失控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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