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單艾 > 納言十八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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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在她尚分不清身在何處時,皇上已將她緊擁入懷。「你作惡夢了。」 鼻端嗅聞著那熟悉的熏香氣息,身軀依偎著寬厚的溫暖胸膛,她的心漸漸沉澱,也漸漸清明了許多。 「皇上。」她倏然伸手環上他的腰背,深深汲取獨屬於她的溫柔。 是夢嗎?皇上安撫她的話令她感到困惑。 若是夢,真是一場可怕的惡夢。但若非夢呢? 她鬆開環抱他的手,仰首望著眼前的他。眼前的他,俊美依舊、惑人依舊,平靜一如往常的悠然神態,讓她瞧不出端倪。 「皇上。」她輕聲喚著,放軟的嗓音較平時多了分柔媚。「皇上可知夢中的十八對皇上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他不動聲色地回應著她,心中所思卻是該如何才能瞞過她。 「夢中,十八握著匕首追殺皇上。」她凝神望他,不敢漏看一眼。 皇上聞言低聲輕笑。「這果真是一場惡夢,不是嗎?」他伸手捏捏她的頰。「會痛嗎?」 「嗯。」點了下頭,她著迷於他臉上的寵溺神情。 「這表示你已從惡夢中驚醒了。」就著衣袖,他替她拭著額際冷汗。「你的衣裳汗濕了,吾讓堂紅進來幫你更衣。」時序已入冬,不換下衣裳會著涼的。 皇上的關懷體貼讓她嬌羞地垂下眸,因而見著了他纏著白布條的手,也聽清楚了他方才說的話。 手一動,她握上他受傷的手,不敢太過用力,卻也讓皇上無法及時藏起。 「與堂玄練劍時不小心劃傷的,別擔心。」皇上拍拍她的手,說得輕描淡寫。 是嗎?她自問著。 儘管不願,她仍是仔細回想著被皇上稱之為夢的所有細節,並詫異著皇上方才的自稱。 「吾」這個字,自從皇上登基為王之後便不曾如此自稱過,為何此時又如此稱呼自己? 「殺了自稱為『朕』的男子。」 突然躍出腦海的話讓她驚慌得伸手掩口。她記得這句話!夢中的她確實如此說過。 不是夢!不是夢! 原來,她真的想殺了皇上,她真的是那該死之人! 「十八,怎……」 「不!」萬十八大喊一聲,不但推開皇上伸向她的手,還迅速自床上一躍而下,躲到最邊遠的角落。「皇上騙十八。」她將手藏在身後,緊緊交握。 「何事騙你?」皇上走下床來,力持鎮定。 還是讓她察覺了嗎? 「那根本不是夢。」她不斷往後退,直到身子貼靠上牆壁。 她想起來了,皇上那受傷的手全是為了她,只為了替她擋下她刺向自己心窩的匕首。 「那又如何?」皇上霸道地開口。「吾仍是好端端地在你面前。」 「十八罪該萬死。」她顫抖的說著自己的罪過。 這樣的她,怎可待在皇上身邊?怎可厚顏無恥地繼續留下? 「是嗎?」皇上聞言,怒氣於眉間閃現而後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抹嘲諷的淺笑。「原來你之前對吾之承諾全是假的。」 他的話令她怔忡。「十八對皇上的承諾?」 「是。」皇上說著又向她靠近幾步,。「你不是答應過,除非吾不要你,否則你絕不離開吾身邊?」 啊!萬十八心下一震,似有所悟地回想著之前自己對皇上的承諾,一抹含淚的微笑終於浮上她的頰。「十八不是這麼說的。」 「當朕的大納言絕非輕鬆差事,大納言可得想清楚了。」登基一年後的某日,他突如其來的詢問令萬十八蹙起雙眉。 「臣繼任第十八代的大納言可不是為了輕鬆度日。」她從不曾如此想過,也不願如此過日子。 「那是為何?」 「為了輔佐皇上成為一位人人稱頌的名君,為了督諫皇上成就大業之後仍能以民為本,時時體恤民心。」她振振有辭的言談說得皇上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這可是一條漫長又艱辛的道路。 「一路上有臣相伴,皇上必不寂寞。」 「朕怎知曉大納言不會中途棄朕而逃?」他清楚身為一國之君,只能是孤獨的王,卻仍私心地想要她的承諾。 「除非皇上不要臣,否則臣死也要待在皇上身邊。」 「『除非皇上不要臣,否則臣死也要待在皇上身邊。』當年,十八是這麼說的。」她伸袖拭去滾落的淚。「十八錯了。」 皇上心中一喜,為了她的自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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