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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堂紅與福安待會兒將大納言的東西搬到朕的寢宮來,今日起大納言將與朕同住。」這樣,他的心方能稍安。

  「皇上?」福安讓皇上的決定嚇到了。昨晚,大納言一整晚未退出皇上寢宮,他已急得冒汗,倘若再這麼辦……「皇上,這可是違反宮廷禮教的大事啊。」

  「哦?」皇上不以為意地哦了一聲。「那你瞧朕可是乖乖守禮的皇上?」

  「這……」福安為難地脹紅了臉。誰不知曉當今皇上是推翻舊制舊儀的高手。

  「福侍官別說了,咱們只需依命行事即可。」堂紅淡漠的臉龐上有著不易見的笑容閃現。「快走吧,稍後福侍官還需伺候皇上上朝呢。」可惜無法親眼目睹眾臣知曉皇上妃子人選時那呆若木雞的模樣。

  「等等。」這事兒,福安算是遵旨了,但有一件事他可不能不問。「皇上,留或不留?」

  這似無人聽懂的啞謎,皇上卻聽得明明白白。

  留或不留?皇上自嘲一笑,此時的他可有選擇之機?

  長長一歎,他回眸望向屏風,深邃的目光彷佛穿透層層屏障落在那婀娜的美人身上。

  她,會體諒朕吧?

  痛苦地,皇上閉上了眸。「不留。」

  望著端至眼前的深褐色藥汁,萬十八失神良久。

  一夜歡愛的酸疼還留在身上,激情的烙印在身上,此時的她滿腦子全是獨屬於兩人的甜蜜愛戀。乍見這碗藥汁,一時間她真的無法反應過來。

  她忘了此時的她已是皇上的妃而非大納言,她忘了與皇上共度春宵後的女子所該遵守的宮裡規矩。

  「大納言,福安很抱歉。」對萬十八的稱呼福安一時還改不過來。「皇上說了,不留。所以……」

  「我明白。」萬十八露出安撫的笑容。「此乃福侍官職責所在,無須道歉。」她撫向那平坦依舊的腹部。「是我的遲疑讓福侍官為難了。」

  「不。」福安搖頭解釋著:「福安只是想讓大納言知曉,做這決定的皇上心裡也不好受。」

  當時,什麼也沒多說的皇上,還是如同往常一般將苦往心裡藏。

  福安當然明白多嘴地替皇上說這些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但他仍是想讓大納言知曉,皇上對待她是多麼的與眾不同。

  聞言,萬十八臉色一變。

  是啊,她是怎麼了?她怎會忘了下此決定的皇上的感受?她怎能忘了皇上不想擁有子嗣的用意?

  「是我辜負皇上的心意了。」萬十八慚愧地低下頭來。

  她啊,真是愧對皇上的信賴,也枉稱皇上的知己,更遑論她是皇上所倚重之人與交付身心的對象,竟然連這種事都還要福侍官來點醒她。

  端起碗,她仰首喝下。自責中的她根本嘗不出這藥汁是苦是甜,只覺遺憾。

  「太后駕到。」門外的宣呼讓萬十八與福安嚇了一跳,對望著的兩人臉上滿是疑惑。

  「怎麼會?」雖然心裡納悶,福安仍是抬起手臂讓萬十八扶著一同往外迎接去。

  怪了,今早皇上明明下令,無皇上應允不許任何人進宮的,而這「任何人」應當是包括太后在內吧?

  怎麼這麼多年不曾見過一次的太后偏偏于此時到訪?

  是恰巧?抑或是刻意的安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的福安急得冒汗。

  為了保住他這小小的腦袋,他還是趕緊想個法子派人通知皇上才行。

  「萬十八見過太后,太后吉祥。」她未曾親眼見過太后,只聽說太后的雙眉間有顆如血般鮮紅的痣。

  此時那光潔額上的一點紅,正彰顯了她的身分。

  「福安見過太后,太后千千歲。」福安將身子伏得好低,想掩藏起著急難看的臉色。

  「哀家聽說皇上納妃了。」似乎是刻意地,太后漠視著蹲跪於地的兩人,不讓他們起身。「不知是怎麼了?前來向皇上道賀的哀家竟處處受到攔阻?」她帶怒的眸終於落到萬十八身上。「若非哀家手上有先皇御賜令牌,恐怕還走不到這兒呢。」瞪視萬十八的目光蓄滿仇恨。「大白天的還能賴在此處不走的你,想必就是皇上新納的妃了?」

  那充滿嘲諷的刻薄字眼,讓萬十八怔住了。

  「啟稟太后。」福安低頭說著:「是皇上要大納言留在此處的。」他可不能讓皇上寵愛的大納言受辱。

  「住口!」太后氣得拍了一下桌面。「哀家可不是在問你!」

  「太后……」福安仍不怕死地想開口。

  「退下,通通退下!除了她之外。」太后伸手指著萬十八。

  被趕的福安卻望著萬十八,動也不動。

  他並非未聽見太后之命,也非被嚇得腿軟起不了身,他是不能離開啊。

  堂玄陪皇上上朝去了,堂紅去整理大納言的隨身物品,只剩他一人陪著大納言,他怎敢隨意離開她身邊。

  「大膽福安!」太后的語氣更加嚴厲了。「別以為有皇上替你撐腰,哀家便動不了你。」

  萬十八暗自用手肘頂了頂福安,要他退下。

  今日前來的太后意圖不明、口氣不善,能減少一人受害是一人,犯不著全為了她而受累。

  偷偷覷了一臉鎮定的萬十八一眼,福安妥協了。「福安不敢,福安這就退下。」他願意退下全是為了找人通報皇上去,絕非屈服于太后之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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