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今夜不設防 (29)_江貝嘉

二十九

　　董事長的突然現身驚動了整座宏偉大樓，尤其是尚明，老爸來也就長了，尚人竟然也出現了，這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倪振國和尚人一同走向尚明的辦公室，尚人驚訝的發現小靜竟然沒有來上班。他坐在沙發上，下巴枕在交纏的十指上，沉靜的望著失去平日的沉著穩重的尚明，今天的大哥，感覺有點精神恍惚。

　　「尚明，你公司怎麼管的，出事了都不知道。」倪振國重重的往旋轉椅一坐，丟出磁片，嚴肅的盯著失神的尚明看。

　　「咱們先商量怎麼處理，再把老狐狸叫過來。」

　　尚人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外巡視，怎麼，也不見傲蝶的身影！

　　「這……」尚明在看了資料後和倪振國之前的反應一樣震驚。

　　「這怎麼可能？」尚明腦袋亂哄哄的，好像最近一再出現的突發狀況他都失去了控制的能力。

　　「我準備報警告他，枉費我提拔了他將近十年的功夫！」倪振國忿忿不平的說。

　　尚明努力的先讓自己冷靜下來，先將辦公室門上了鎖，神色緊張的看著他們。

　　「怎麼發現這件事的！」

　　倪振國把眼光投向尚人，尚明更驚訝了。尚人怎麼可能發現這麼機密的事？他已經好幾年沒來過公司了。

　　「尚人？」

　　「爸，我們先報警，馬上請律師過來一趟！」尚人回避了大哥的眼神，先將此事做一個處理。尚明也只好壓著滿腔疑惑。直到討論出可行的辦法，倪振國先寓去到十二樓的辦公室等候律師到來。

　　尚明留下尚人的腳步，認真的望著他。

　　「告訴我怎麼回事？」

　　尚人看著他的黑眸顯得好深沉，這個唯一的親生大哥，尚人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真正認識他？兄弟倆相差了近十歲。在尚人的記憶裡，大奇烘小就是個模範生，沉默乖巧，比起他來，尚人除了長得比他好看，比他高，運動比他強以外，什麼都略遜大哥一籌；但是尚人從來不曾嫉妒過大哥的品學兼優，尚明不像他有一大票死黨，也不像他一天到晚往外跑，他永遠在當他稱職的好學生、好兒子、好丈夫，好爸爸，不知怎的，他竟從大哥的眼中看見一個成功男人的空滑淒涼。

　　「尚人？」尚明被他盯久了，莫名的史他回神。

　　「是傲蝶發現的。」尚人終於開口，又把尚，明嚇得呆愣原地。

　　「傲……你怎麼會認識她？」

　　「說來話長。」

　　「那小靜呢？」尚明有些反常的激動；

　　尚人忍不住皺眉回道：

　　「小靜的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我和小靜分手了，因為她是你的情婦不是嗎？」

　　尚明沖向前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領，瞪大了眼睛低吼：

　　「你說這是什麼話！」

　　尚人使勁扯掉他的手，痛心的看著突的變得憤慨的尚明叫道：

　　「你還想隱瞞，還要對我說謊嗎？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把大嫂當什麼？把你兄弟當什麼？」

　　尚明渾身發抖，驚愕不已，沒想到這件事會有被看穿的一天，他晃著腦袋，卻無法為自己辯解。尚人悲痛的朝著他喊：

　　「你們在玩弄我嗎？這種方式一點也不聰明，我承認，我愛上傲蝶了，傲蝶讓我腦袋變清楚的，我真不敢想像哪一天我和小靜真的結婚了以後的下場。」

　　尚明必須撐著牆才得以支撐他無力的雙腿，他的胸口幾乎快窒息了，他只得用力的呼吸才能讓自己還能在混亂中思考。

　　「我不怪你。」尚人很快的冷靜下來，看他的眼神變得無奈。「也不怪小靜，因為沒有人能夠在沒有愛的情況下維持到永遠，我只想告訴你，你們做了一件很傻很傻的事，這樣不好，會傷害太多人了，到最後，傷的會是自己，和自己最愛的人。」

　　「尚人……尚明啞口無言，只能睜著沉痛的眸子看著他，眼底盡是歉意、迷惑和失措的矛盾情緒。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撐著他沉重的腦袋低頭說。

　　「我和小靜……早在你認識她之前就有關係了，她堅強、獨立、能幹又聰明，她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還可以適時的給別人指導建議，這特質，你大嫂都沒有。認識了小靜，我開始思考我這看似飛黃騰達其實糟透了的一生，我從小就聽別人的話長大，連我的事業、我的婚姻都不是自己選擇的。」

　　此時的他，沮喪得像只頹敗的公雞，連那頭梳理得服貼發亮的密發都失塞光澤的垂落下來。「讓自己出軌……因為已經被壓抑太久，我選擇這樣一個錯誤讓自己枯燥單調的人生有一點變化。」他終於抬起頭，空寂的眼神失去自信的光采，尚人看得心痛。

　　「我嫉妒你，你沒有長子的壓力，你不必被訓練成一個不能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你一個人住，當一個沒用的交通警察，開一部爛車……可是你可以自由，你沒有包袱，那都是我做不到的。」

　　「大哥……」尚人蹲下身與他平視，沒想到第一次和大哥如此深刻的對話，竟是這麼痛徹心肺，原來對很多人而言，坦白竟是如此困難。

　　「小靜今天沒來上班，我的心很急，她從來沒有曠職過。」

　　「她昨晚到我那去了，我們講明，她就走了，我不知道……她會去哪裡？」尚人憂心的同道。

　　「打通電話給她吧！」尚人續道。

　　尚明微微一怔。

　　「我嗎？」

　　尚人點點頭。

　　「大哥，你必須做個決定，選擇你的家庭，還是小靜？」尚人在提醒他，遊戲已到尾聲，現實的問題每一個主角都要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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