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今夜不設防 (20)_江貝嘉

二十

　　她這麼說，讓尚人心中也升起一股深深的歉意，這個時候兩人見面，似乎特別尷尬。

　　「你知道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她是真心想道歉的，他的好，就像審判的刀似的，刺得她好疼。兩個人……其實心情是很相像的。

　　「我想問你……那句『冷靜』一段時間想一想，是什麼意思？」現在問這樣一句話，真的很讓人心痛。

　　尚人抿了抿嘴，實在難以啟齒。

　　「我只是覺得……我們的婚姻……決定得太倉卒……」

　　「所以你後悔了？」葉靜皺起雙眉。

　　尚人難以接受這種指責。

　　「後悔的不是我！」

　　葉靜一愣。尚人早已在她不自覺的時候離離她了，早已在她從不正視他存在的情況下轉身走了，而她倏然現在才發現，她開始有些發顫的看著那始終讓著她、順從她而今變得陌生的他。

　　尚人痛苦的搖搖頭。

　　「我不想把晚上的話再重複一次。」

　　「尚人，我重視你，在乎你，所以我跟你訂婚，所以現在我來了，為了要留住你，為了要告訴你，我想嫁給你！」她抓住他的手叫道，失措的模樣是尚人不曾見過的。

　　尚人迷惑的看著她，問了一句他曾問過的上百次的話。

　　「你愛我嗎？訂婚、結婚……是因為我嗎？」

　　他敏感的從她的遲疑印證這心痛的事實，讓他深覺這樣的相處一點意義都沒有，即使她終於喊出：「是，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小靜！」他打斷這虛偽的表白，他不要這種心虛的眼淚，她的堅強、她的獨立，甚至她的孤傲，曾都深深吸引住他，但那不是愛，他現在才明白那不是愛，那只是一個激賞，甚至一種崇拜，一種建立在假像中一碰即碎的虛情假意罷了。

　　大手拭去了她為她掉的第一道淚水，他會記住她曾為他哭過的。他溫柔的對她說：「小靜，我們對彼此都不誠實，我不勉強你必須對我坦白，更不要你做出勉強的承諾。」

　　「你在怪我嗎？我一直對你不公平……」葉靜無能為力的哭著。

　　尚人搖搖頭，卻反問她：「你會怪我嗎？」

　　「我怎能怪你，是我的錯……」

　　尚人深深一吸氣，決定向她坦白。

　　「即使我愛上別的女人？」

　　葉靜一愣，睜著淚眼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原來如此！所以他變了，所以這段婚姻維持不下去了。

　　「你曾說……」他艱澀的欲言又止。

　　是，她記得她說的每一句話，是她自己說就算有一天他愛上別的女人，她也不會怪他的，是她先背叛了他，是她一手撮成這段可笑的婚事，也是她自己一手摧毀這個尷尬的謊言。她啞口無言，怔怔的看著自責矛盾的他，這麼善良。耿直的他，還是這麼誠實的對待她，還以為是自己犯下大錯對不起她，可是……他是她能夠進倪家唯一的希望呀！

　　「尚人……」小靜好像驚嚇過度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尚人愧疚的搖著頭，將她拉人懷中安慰。

　　「小靜，對不起，你可以恨我，可以怪我，我真的好抱歉。」

　　葉靜在他懷裡猛搖頭。不可以，她是聽尚明的話來這裡和他和好，是要和他早日淡婚事的，怎麼會這個樣子，她不敢相信，一切竟然失控了。

　　「小靜，你說說話好不好？」她的眼淚教他的心全慌了。

　　葉靜抬起淚濕的小臉，悲傷的卸下驕傲，向他哀求：

　　「尚人，我們結婚，我們快一點結婚好不好？是我對你不好才會這樣的，結婚就沒事了，好不好？」

　　「小靜！」她是怎麼了？尚人不明白，扶著她的肩正色望著她說：

　　「我做不到，我不能做錯了事還能得到你的陪伴，我不能腳踏兩條船。

　　「你寧願選擇別人？」葉靜震驚的說。

　　「因為我們相愛。」他知道這樣很殘酷，卻不得不面對事實，愛，本來就要互相付出，彼此互授才能延續下去。

　　葉靜何嘗不明白，她心碎的在胸口呐喊，但為何她和尚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為何只有她必須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她怎能甘心又如何罷手？

　　汪水隨著搖頭灑落，她咬著唇，踉蹌的退了兩步。自私也好，殘酷也罷，心碎的痛苦，她不要一個人受。

　　「尚人，我絕對不跟你解釋婚約！」

　　含淚轉身離去。這個夏夜，似乎格外蕭瑟，尚人的心情，比黯淡的夜更沉重。

　　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使這份喜悅是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一向是上官傲蝶特異的天性，當然她也不是這麼自私的人啦！只是自己做錯事痛苦自己擔是天經地義的事。談戀愛本來就要快快樂樂，這也是理所當然，何況她還有很多的事要忙呢！沒時間讓她擔心憂愁。

　　那位自命非凡的風流主任還是殷勤的猛送鮮花，簡直就纏定她了，不過也好，單調的辦公室多個人可以閒扯淡，偶爾還可以惡作劇，上班才不至於太無聊。

　　今天，總經理和葉靜心情都不好。傲蝶一雙睿智的眼無時不在監視著他們，只差沒在他們的辦公室裝竊聽器和針孑L攝影機而已！

　　「傲蝶。」副總在她盯著葉靜看出了神的時候忽然冒出來。

　　「副總？」傲蝶趕緊把眼光移向他，敏銳的感覺到平時只偷懶不做事的老禿驢這會兒神情有點怪異。

　　「我下午會出去，辦公桌上的東西你都別碰，下午你就做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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