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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聽了他的話,梁慎翎連裝忙也裝不下去了,但是她也沒辦法回頭正視高佑輝的臉。

  也許,她當年的愚蠢他早就已經從林宜儒那裡得知。「所以你早就知道對方是誰了吧?」她吸吸鼻子,仍然看著別處。

  高佑輝聳聳肩,不否認。「在你桌上看到那條項煉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難怪你當時那麼激動。」

  梁慎翎總算願意回過頭來,卻是帶著苦笑。「你之前一定覺得我很笨吧?竟然還說什麼『因為是對方親手做的』──」

  「那的確是我親手做的沒錯。」高佑輝打斷了她的話。「我倒是很感謝你一直留著。」

  然而梁慎翎不再多說,只是低頭沉默,指尖依然撫摸的那枚銀墜。

  好半晌,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左右相反?」她意外,抬起頭來看著身邊的男人。

  像是什麼謎底終於被人揭曉,高佑輝笑了出聲。「你終於發現了?」

  一隻蝴蝶朝向右方收起翼翅,另一隻蝴蝶則是相同模樣朝向左方。

  「你真是……」梁慎翎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如此複雜矛盾的感受。「你知道他當初把這條項煉拿到我面前時,說了什麼嗎?」

  高佑輝聳聳肩,毫無猜測的打算。

  「他說,我就像是這只銀制的蝴蝶一樣。」

  她不自覺地哧笑一聲。「沒有展開翅膀、沒有炫麗的顏色來吸引人,只有仔細看過的才會知道它有多美。」

  「那的確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高佑輝揚揚眉,似乎早已習慣林宜儒瞎掰甜言蜜語的功力了。

  「更扯的是,我竟然相信了……」梁慎翎低下頭,笑得更無奈。「我當真相信世上只有他看出來我是個女人。」

  高佑輝只是靜靜聆聽著。

  「但當他終於說服我穿上小洋裝、綁個公主頭之後,他把我帶到他那一夥人面前,說──」

  話至此,梁慎翎打住了。

  「說了什麼?」高佑輝追問。

  卻早就已經可以料想得到結果。

  「他……」她籲了一口氣,再次抬起頭來望向對街。「他當著我的面,對著那些人說:『我早就打賭我可以讓她乖乖穿上裙子』……」

  那些傢伙起哄訕笑的光景,她以為她早已經忘懷。但事實上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遺忘?

  「所以,」高佑輝不自覺地伸出手,輕撫了撫她的頭。「他選擇在銀蝴蝶身上硬是塗上自己喜歡的顏料而已。」

  「你要這麼說也行……」她沒有排斥、沒有閃避,只是,高佑輝的手掌讓她更覺自己有多麼軟弱。

  那已經不再是被欺騙了感情而已,甚至是一種身為女人的侮辱。她曾經懷疑,是否想得到愛情的話,就一定得在身上塗上那些不適合自己的色彩?。

  她不甘願妥協,然而自己卻又僅是規律底下的一顆砂粒。

  留意到她的眼底泛著水澤,高佑輝收回了自己的手。「我之前想過,如果當初我沒答應林宜儒的話,你也許就不會被傷害到。」

  「這不是你的錯──」梁慎翎望向他,試圖阻止他自責。

  「但是,」高佑輝搶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我很自私的又想到,如果當時我沒有做那條項煉的話……」

  未完全的語句保留在唇邊。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再也收不回來。

  「嗯?」

  梁慎翎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追問:「自私的想到什麼?」

  霎時,什麼「慣有模式」、「既定關係」都已經不存在了。

  高佑輝身體一傾,低頭便吻上她的唇──的確,實際行動比完美計畫還要來得單純多了。

  「界限」這種東西應該是要用來突破,而不是用來限制的。

  高佑輝在印上了一記輕吻之後,隨即離開了她的唇瓣,看著眼下那張驚愕的神情。

  梁慎翎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睜大眼睛,雙唇微啟……很明顯的,這是尚未從震驚之中清醒的表現。

  高佑輝忍不住笑了一笑,在她唇邊低語。

  「如果當初我沒做那條項練的話,我和你就不會有今天了。」

  他的話讓梁慎翎頓時如夢方醒。她回神過來,直視著眼前這個和自己距離不到十公分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在三十秒之前吻了她。

  「你……」梁慎翎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唇。「你是喝醉了吧?」

  「你自己聞,我身上一點酒味也沒有。」

  「不然你幹嘛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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