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胡以汶 > 十億新娘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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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差八顆就結束了,是你的貪心害自己失去機會。」利川章雲隨之望向群眾。 「我最愛看人們屈服于金錢時的表情,今天即便是輸了也很值得。」 說完,他雙眼精光一閃,以極犀利的出杆姿勢有節奏的不斷掃盤,連續空心進洞,看得所有觀戰的人都暗自心驚,心知自己看走了眼。 最後打到比數追平時,利川章雲暫時停下動作,意味深長的看了對手一眼,對手已經滿頭大汗、臉色鐵青了,「我們倆的技術所差無幾,但是金錢是我的奴隸,你卻是金錢的奴隸,所以你必敗無疑,認命吧!」 他自自然然的打進最後幾顆球,漂亮的贏得比賽,讓所有買他輸、希望出現大逆轉的觀眾都大歎倒黴,失望的轉身離開了,老闆則頹喪的坐在吧台旁邊,看著這間已經是別人的店。 利川章雲臉上寫著快意,但並無勝利者該有的喜悅,他默默的收起球具,準備向對方催討店頭權狀,再次從對方追求財富失敗的挫折感中享受莫名的快感。 他不知自己從何時起便養成這種習慣,竟會喜歡摧折那種見錢眼開、不計代價也要得到鈔票的人,他往往從對方悵然若失的表情中充分滿足了心裡黑暗面的需求。 「我知道你是誰了。」已卸下老闆身份的年輕人在短時間內就恢復了冷靜,他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之前你說自己姓利川,我就該聯想到利川財團才對,你應該是那個從民間迎回家族裡接掌繼位的變態少東吧?」 利川章雲類似的「遊戲」玩了好一陣子,卻是第一次被人認出,他從來沒有聽過陌生人對自己的評價,尤其是「變態」之類的字眼,「你的反應很快,不過酒吧還是不可能還給你,話說回來,如果不是你強迫自己作超過本身能力的事,輸的人或許是我,我也只好乖乖簽下支票了。」 他從不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戰利品,更不會同情貪心的敵人。 「呵呵,外傳你是個對金錢操縱欲有著極端渴望的變態,沒想到百聞不如一見。」年輕的老闆似乎忘了自己剛輸掉所有的財產,滿不在乎的笑著,「我高橋邦彥因為一時不察才會判斷錯誤,反正落得一文不值也不是頭一次,可不能連骨氣都沒有,我不會厚著臉皮要求你打九折什麼的,放心吧!」 說完,高橋邦彥便要走進櫃檯依約拿已經準備好的店頭權狀給利川章雲,這動作引起他的好奇,因為高橋邦彥爽快的行事風格不僅讓他佩服,所說的話更引他注意。 之前和他有類似賭注或被他用錢砸過的人,最後不是如喪家之犬、悔不當初,要不就是捧著大把鈔票狂喜不已,有時連家人都可以出賣,叫人看了噁心,但眼前和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卻昂然而立,承認錯誤後至少保有自尊。 「等等,照你剛剛說的,難道你年紀輕輕,卻不是第一次破產?而且莫非你認識我嗎?」利川章雲見對方似乎很瞭解他的個性,多少有些不自在。 高橋邦彥露出爽朗的笑容,並不按順序回答他的問題,「如果我認識你,這家好不容易才在銀座這塊黃金地段生存下來的店,也不會拱手讓給你了,諷刺的是,敢站在吧台裡做生意,至少該有些識人之能,但我顯然是太慢發現你的身份了。」 高橋邦彥見他有意和自己攀談,索性幫他和自己各調了一杯酒,「不介意我喝你的酒吧?」 利川章雲一呆,隨即會意的笑道:「請自便。」 他苦笑著一口飲下半杯,「外界都說你是個變態,但我從你的背景猜測你之所以會有如此行為,完全是因為自幼成長的環境和長大後突然被接回豪華之家,中間落差太大所致,你無非只是想證明別人的心思都會和你一般醜惡,就像你以前每天為生活而掙扎一樣。」 利川章雲濃眉一皺,陷入高橋邦彥若有所指的暗示中。 他二十歲之前的生活確實比一般人辛苦太多,自己是利川家次男在外面生的私生子不說,連母親都因此被整個家族視為不光彩的污點,不僅進不了利川家的大門,反而處處被其龐大勢力排擠,到哪裡找工作都碰壁,好不容易做粗工獨力將他扶養至中學,正可以稍微休息的時候,卻不幸發生從工地鷹架失足掉下來的意外,成為植物人,累得他必須一邊工作支付醫療費用,一邊完成學業,靠著仇恨的意志咬牙苦撐著度過這些年頭。 最累的時候,除了正常工作之外,他還必須每天送三份早報、一份晚報,工作量可想而知,利川章雲永遠清楚的記得他曾為了區區幾塊殘日幣和店員起爭執,也記得窮到快瘋掉時想拿把菜刀去搶銀行的衝動。 幾年後母親終於撒手人寰之後,他萬念俱灰,險些墮入黑道,整個人對於金錢的渴望幾乎到達巔峰。 幸而老天有眼,利川家族竟然生不出一個男孩子,幾個父執輩的兄弟也相繼早逝,包括他從未謀面的父親,所以為了家族的整體發展,不得不將他迎回家中認祖歸宗,當年他二十歲。 而八年以後,他憑著手腕幾乎掌控了整個利川家族的資產,完全實現了他之前的夢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不過當目標達成,他卻有難言的空虛感覺,唯有不斷的找尋類似的刺激,才能稍稍平衡他時而失落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是個惡魔,但惡魔卻不是人人都有資格當的,而且到現在這一刻為止,他很能享受這種藉著試探他人而挖掘出黑暗面的快感,他要證明人性本惡,之前的他並沒有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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