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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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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昱將腳踏車交給佟子矜,突然沖跑,做了個前空翻。「你看!」 「你在要什麼笨!」佟子矜啼笑皆非。 「我在活動筋骨。」年昱這回不做助跑便來個後空翻,連接個側翻,然後做了些伸展操。 這一來一往之間,他們兩人的距離拉開,但眼眸相系。 「如果不打網球,你可以去當體操選手,恭喜你找到事業第二春。」佟子矜看著年昱翻回跟前,肩被他一雙大手握住,藉以穩住他的平衡。 「真正的體操選手比我厲害百倍。」有道是隔行如隔山。「我做這些運動是練習控制,讓我能百分百掌握我的肢體。」 多年來的習慣很難在一夕之間根除。 「你並沒有放棄希望。」佟子矜凝睇,從年昱眼中看見他心底燃燒的火焰。 「沒有。」年昱眸一黯,「但絕望從未消失。」 年昱的失落感染了佟子矜,她伸手撫上他臉龐,年昱低頭,望入那雙闐黑的瞳眸,她的眼蘊含著甜甜的溫柔,像軟軟的棉花糖,讓人忍不住耽溺其中,不願醒來。 「準備好了嗎?」 「什麼?」 「面對恐懼。」佟子矜沒有忘記年昱曾允諾將自己託付予她。 她仍不知年昱的狀況如何,只因年昱的表現像個正常人,除卻提及球場。然而這樣還是不夠,她得親眼見到年昱發作,她明白這樣對年昱很殘忍,但只聽他說,對佟子矜而言沒有實質感。 她觸摸不到年昱的恐懼。 「你要怎麼做?」年昱眼眸升起警戒,往後退。 「你應該想得到才是。」年昱的退怯在佟子矜的料想之中。 「我……」年昱頓住腳步,眼神閃爍,臉色陰晴不定。 「你還未忘情球場吧?」不像她完全失去希望。「你情願讓它控制你一生,後悔一輩子,因此無法掌握所有的人事物?」 「我們可以不進球場。」年昱血色盡褪。 「你是網球選手,有聽過不進球場打網球的選手嗎?」 年昱無言以對。 佟子矜上前握住他的手,誠摯說道:「恐懼是正常的,假若你能克服它,你就能更上一層。」 「我以為無所畏懼才是最堅強的。」年昱反手握住她的手,炙熱的掌心包覆著她微冷的手,感覺滿心的沸騰冷卻。 「每個人都有恐懼的事物。」 「即使是最勇敢的人?」 「對。」 年昱沉默了,沒有放開佟子矜的手,反而握得死緊。 未久,他深吸口氣,呼出。 「好,我答應你,我們現在就去。」年昱跨過腳踏車,要佟子矜上車。 「我還想請你父母與艾索一道參與,現在……」 「我父母不會理我,艾索可能忙著找下一個雇主,我只有我自己,」年昱頓了頓,「還有你。」 佟子矜一呆,不知如何面對年昱的過度依賴。 或許,她也在依賴他。佟子矜凝望年昱,感受到他的緊張與孤獨,伸手覆上他握持腳踏車把手的手。 「我是艾索請來的,他仍然希望跟你合作。」佟子矜言不由衷的說,其實她不知道艾索在想什麼。「我相信你父母也是。」 至少年昱的父母健在,她則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 「但是艾索只來看過我一次,我父母則一次也沒有。」年昱的成長歷程只有網球相伴。「啊,不,我見過他們一次,在我跟他們借這幢別墅時,但那一點意義也沒有。」 「他們能支持你。」佟子矜認為有親近的人在場對年昱會比較好。 「他們沒有支持過我。」年昱止步,轉過身面對佟子矜。「我一直只有我自己。」 是的,只有他自己,他擁有的是父母的庇蔭,但從未擁有過他們的愛。 年昱眼眸流露的孤寂說明他內心掩藏的脆弱,佟子矜抬頭望著他,眼裡除了他,還有他身後那於夜晚自動亮燈至十二點的網球場。 網球場的位置頗隱密,周圍環繞著樹木,只有一條小徑通往。 他的心就像那個空曠無人的球場,觀眾席上未曾有人入座,只因無人尋得通往球場的小徑。 「只要你肯回頭,一定可以發現支持你的人。」佟子矜思索著。「像是你的球迷,你不想讓你的球迷失望吧?」 「他們會找到另一個選手,很快就忘了我,我只會是他們偶爾想起的某個陌生人,年昱——一個永遠無法回到球場的網球選手。我已經知道主播會在球賽閒聊時怎麼談我。年昱,曾經排名世界前三十名的選手,但是在職業生涯第二年時,這顆新星就殞落了……」 意識到年昱的話語開始沒有了組織性,佟子矜試圖穩定他的心情。 「年昱,」佟子矜輕拍他的臉,阻去他的自我嘲弄。「冷靜點。」 年昱撫著臉頰,如夢初醒。「抱歉。」 「我們走吧。」佟子矜牽著他的手往球場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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