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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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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找他的,你可以等我說完再跟他談。」佟子矜不讓步,對著話筒說:「你口中那位好相處的年昱是一個十足鴨霸的男人。」 「鴨霸是什麼東西?」年昱一頭霧水地問。 「老天,佟,你當著年昱的面說他鴨霸?!」艾索充滿驚奇笑意的聲音傳來。「求你去果然是對的。」 這個詞是兩人在交往時,艾索自佟子矜口中學到的。當他知道意思後,只能驚歎每個國家都有它自成一格的文化面,包括語言。 「閉嘴,艾索,別提醒我是怎麼被你送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佟子矜微笑,但吐出的話語卻充滿威脅。 「你快點!」年昱催促。 「黃金海岸是渡假勝地耶!而且,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艾索突然對未來充滿信心,他相信佟子矜會帶回一個更好的年昱。 「年輕人要有耐心。」佟子矜給年昱一個假笑,又對艾索道:「那你該來住上一陣子。好了,我相信我們的年昱耐性即將用罄,換手。」 佟子矜將電話交給年昱。 「你有必要這麼尖酸刻薄嗎?」年昱盯著已換上V領衫、長褲,頭髮再次綰成髻的佟子矜,很難相信有女人對他說話會這麼不客氣。 「那得看對象是誰。」佟子矜打個呵欠,轉身上樓,隱約聽到年昱的聲音喚著: 「艾索……」 注:ATP是國際男子職業網球協會。 佟子矜聽見屋外的鳥叫聲,轉身望向窗戶,天色已破開,說明現在是清晨六點多。黃金海岸的夏天在清晨四、五點即天色全亮。她望著時鐘,感受到些微陽光的熱度。 這是哪裡?佟子矜不記得她家附近有人養鳥。 她的床只是在上頭誧了一層軟墊的榻楊米,這會兒為什麼會軟到幾乎將她掩沒? 這裡不是她的家。意識到這點的佟子矜,這才思及她已於昨天離開臺灣,讓處於極度緊繃狀態的神經鬆懈了下來。 她可以選擇再躺回去睡,畢竟她起床的時間還未到,大可睡個回籠覺;況且她人在澳洲的渡假聖地——黃金海岸。 我在你身邊……永遠……永遠……永遠…… 一陣顫慄似的電流竄過她的身子,恐懼讓她視方才的念頭為畏途。 「我還是早點起床好了。」佟子矜伸手從床旁矮櫃摸到眼鏡戴上、掀被,自另一邊下床,一個腳軟讓她跪地,好一會兒後,她才感受到氣力回湧至四肢百骸。她輕歎口氣,扶著矮櫃邊緣撐起身子,腳步顛簸地往盥洗室走去。 不論你身在何方,都能感受到我的愛意…… 「我還活著,我還活著……」佟子矜竭力摒除腦中迴響不絕的呢喃,對著鏡中的自己說話,肯定自己的存在。 呢喃自腦海中褪去,佟子矜取回控制權,給鏡中那臉色蒼灰死頹的陌生女子一個笑容。 「對,我還活著,我還活著……」她拍拍臉頰,深吸口氣。「我是佟子矜,我是佟子矜……」 然後,佟子矜不再覺得鏡子裡的女子是陌生人,她鬆口氣,摘下眼鏡,梳洗完畢,在行李箱中翻找許久,才找到一件襯衫與薄長裙。即使搭配起來不怎麼合適,但在她沒有準備夏裝的情況之下,她無法太要求造型。 她將長髮綰起,撥開幾撮不聽指揮的頑發,戴上眼鏡,看眼時鐘,時針與分針各指在七和十二的位置。 清晨七點。 她離開房間下樓,直闖昨日被年昱翻得一場糊塗的廚房。 廚房為中島型設計,乳白色的長方形流理台前是採光充裕的落地窗,風輕拂紗簾,造就光與影的變動;流理台旁有張與其同型的長桌,右邊是冰箱,左邊連接餐廳,後方一整面牆采隱藏式設計,收納一切餐具與家電用品。 佟子矜眯起眼,備感舒適地深吸口氣。 廚房有打掃過的痕跡,或許是固定來的鐘點女傭清理的,她沒有多留心,打開冰箱尋找可煮食的食材,發現幾乎空無一物的冰箱今天塞滿了食物。 「少爺還是有人關心嘛,偏偏要將自己弄得不成人樣。」佟子矜開火放鍋倒油,丟了幾片培根下去煎,趁隙切下幾片火腿、煮咖啡。 一切就緒後,她將培根、火腿、蛋包、蛋捲與咖啡壺送上餐桌,正要享用之際,一串疾步下樓的聲響傳來——聽來似是有人滾下樓梯。佟子矜倒咖啡的動作一頓,下意識的伸手抓住某樣東西,屏息以待。 不一會兒,一個手裡緊握著網球拍的倉卒身影出現。 年昱是被滿腹翻騰的胃酸給喚醒的。 他睜開眼第一件事即是往盥洗室沖,吐出昨晚喝下的酒液後,饑餓感宰製了他的思緒,然而當他抬頭看見鏡裡映現的陌生男子時,出走的理智終於回歸。 「這是誰?」年昱低問,沒有回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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