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花繡 > 癡心如夢 | 上頁 下頁


  縱使他擁有外人欣羡的家世背景,但其實他根本無須承接父母衣缽便以洋溢才華為自身賺進響亮名聲與財富。

  這幾天慕癡情在梅逸芸的說明之下大致上已明白孟儒的來歷,知道這位先生年紀輕輕便已是日本極為知名又搶手的編劇,此次破天荒回台與父親攜手合作,著手編寫與拍攝電視臺年度大戲,更在演藝圈引起了熱烈的討論與關注。

  只是,慕癡情不懂為什麼他偏偏執著於慕癡心?

  演藝圈裡炙手可熱的女演員眾多,實在沒必要讓他這位鼎鼎大名的編劇在三番兩次遭拒吃癟後仍然持續不輟地往慕家拜訪說服吧?

  「慕小姐,我是真心盼望能夠親自與心心見上一面。若是這次仍然無法見上她……」眸光瞥向時鐘,三點五十五分,還有五分鐘。「那麼我會再前來拜訪,直到親自聽到她本人答應接演這齣戲為止。」暖如冬陽的炯眸透著堅定,態度雖謙和,渾身卻散發出一股不容小覷的霸氣。

  眼前這位比女人還漂亮還溫柔還斯文的男人……真是纏人又執著得令她氣悶。「孟先生,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非得要見上我姊姊一面不可的原因嗎?至少,你必須先說服我。」面對他莫名其妙的詭異執著,她不得不小心眼地猜疑起他的居心叵測。

  孟儒淺啜一口薰衣草茶,目光不自覺移往窗外雨景,玉般俊顏隱隱透著難解的朦朧沉吟,時間頓時隨著他的緘默而靜止,梅逸芸只覺得往他那處瞧去像是在看幅俊美書生靜思的美圖,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屏息以待,更不忍出聲打破。

  半晌,他輕柔低訴:「因為這次的劇本是依著她的形象而寫的。」孟儒莞爾看向慕癡情。「所以,非她不可。真的,非她不可。」他字字說得清晰有力。

  木造大鐘咚咚咚咚敲了四記響聲,彷佛在應和「非她不可」那四個字般,不斷在再度陷入詭譎氛圍的客廳內回蕩著。

  「四點了,我該離開了。下次登門拜訪時我會攜上劇本讓她先過目後,再來決定是否要接演女主角。」說得像是下次便能見上慕癡心那樣的自信滿滿。他主動起身頷首致意後便要離去。「謝謝你們今日的招待,再見。」

  「等一下!」慕癡情下意識開口追問:「你認識我姊嗎?」

  孟儒身形微頓,旋身,又是一臉笑容可掬。「在臺灣,有誰不認識心心?」留下模棱兩可的回答後,便走出慕家大門,拿起擱置于門邊的傘展開後邁入雨中,始終漾笑的眸才漸漸淡去暖意,緊接著被懊惱取代。

  第七次,仍是見不著她。

  邁開修長雙腿走離大門,回身再往這幢鄉村田園風格的庭院深處望去;細雨紛飛的時節讓位處山腳的慕家籠罩在一片淡淡霧氣之中,隱隱約約間帶著點朦朧美感,令他升起一股流連忘返的眷戀。

  是因為這處,是她成長的家吧……他一愣,眯起雙眼,只為捕捉遠處那一閃而逝的白色纖影,待下一瞬再仔細望去,哪還有什麼白色影子?只見慕家田園造景的庭院浸潤於雨景之中,景色畫面美不勝收,卻再無他恍惚之下所盼望的人影。

  是幻覺吧,他想定是因為太失望了,才會難得的出現幻覺。

  唉……他得趕緊確認工作行程,盡速安排好下次拜訪慕家的時間。

  失笑搖首,男人撐著傘走出慕家庭院,沒再回身往院落回廊望去,要不,必定會瞧見那道亭亭玉立的纖細白影,正若有所思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

  天啊,她要崩潰了。

  「振作點、振作點。」對於美女奄奄一息的嬌弱姿態早練就見怪不怪的鎮定,梅逸芸邊快手快腳攙著被大批記者追趕的目標,邊念念有辭:「哎喲,我說你啊,這當頭你還顧那個淩勁風乾嘛?我就說他找你肯定沒好事!你看,又被狗仔追得一屁股,擾得不得清閒,要不是我不放心的陪你來,你現在早就暈倒在路邊任人宰割了。真是!都已經是自身難保了還來見他。到底他有什麼好啊!你說啊!淩勁風那小子到底哪點好?」若非身後緊追著十幾個記者、五家有線電視臺鏡頭,已經被氣到快吐血的梅逸芸真的很想捉著身邊正唉唉呻吟的纖細美女用力搖一搖,看看能不能徹底將她迷糊的腦袋給搖清醒。

  「芸姐,我……我要崩潰了,你……你別搖啊……」嬌柔嗓音細聲細氣的哀求,將自己一臉的慘白埋入梅逸芸攤開的黑色風衣裡,鴕鳥得巴不得一輩子就這麼永不見天日去。

  快速穿梭在某電視臺裡,到處都有被通風報信而來的記者在四處尋覓,顯得兩人處境危機四伏。梅逸芸眉心糾打著千千萬萬解不開的愁結,又忿忿碎念:「你崩潰?!我的祖奶奶,這種情況連我也要崩潰了!是誰說要暫時息影避避緋聞?是說誰要暫時休息調養身心?是誰說自己對鎂光燈產生恐懼精神崩潰?現在咧?淩勁風一通虛情假意的電話就能夠哄得你把自己所說的話忘光光……先進去這裡。」她迅速拐了個彎,趁著視線死角隱沒於樓梯間的安全逃生口。

  在確認身後那批窮追不捨的媒體千軍萬馬橫掃而過後,梅逸芸大松了口氣,這才將罩在懷中臉龐上的黑色風衣給取下。

  「呼……」在新鮮空氣瞬間竄入鼻腔、一掃胸間的窒悶後,由風衣底下探頭而出的粉嫩臉蛋緩緩湧現血色。

  「慕癡心,你簡直是個笨蛋!與淩勁風見面也就算了,你怎麼還會傻到上他的車,被他載來電視臺說要開什麼記者會?!要不是我機靈開車在後頭跟蹤,你現在不就傻傻的在為淩勁風那個爛人白白背書!?」梅逸芸氣急敗壞的顫指著她鼻頭怒駡,卻也沒閑著的由身後萬用背包中掏出卸妝棉及變裝衣物。「出來跟那爛人見面還給我化妝!化什麼妝啊!見個爛人有必要那麼慎重嗎?!」雖惱,但梅逸芸為慕癡心卸妝的動作還是盡其所能的溫柔,避免在賽雪凝脂上頭給揉出了罪惡細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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