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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他倏然拉回她的身體,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注視著她的眼睛。「你確定這一年多來,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嗎?」

  「沒有。」秀雲心裡暗自松了口氣,原來他在懷疑她紅杏出牆。

  「你的眼睛已經告訴了我,你有!」他的話讓秀雲心驚也內疚,儘管他的懷疑與事實大相徑庭,可是畢竟猜到了她有事瞞著他。

  而她不善偽裝的目光出賣了她的心事,一向冷靜的秦嘯陽想到這一年多來的苦悶旁徨,怒氣漸漸難以克制。

  他厲聲問道:「你到底藏了什麼秘密不想讓我知道?是男人嗎?」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他覺得自己就有了殺人的衝動。

  「也許吧,但那跟你沒關係。」秀雲腦海中的男人是她的寶貝如兒,可是她的回答卻幾乎要了秦嘯陽的命。

  「什麼?你真的有其他男人?」他震驚地問,心裡的疑團不斷擴大。

  「我已經休夫了,我是自由的女人。」秀雲淡淡地說,她覺得讓他以為自己不貞更好,更有利於保護孩子和自己的平靜生活。

  她的話給了秦嘯陽致命的一擊,他猛地推開她。「你這個不甘寂寞的女人!」

  說完,他轉身跛著腳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秀雲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悲傷。她知道她驕傲的、不能容忍一絲污點的夫君走了,而且如果他相信她所說的話,那麼以後他都不會再來打擾她了。

  可是她用自己的貞操和名譽換來的平靜,真的會讓她的餘生都平靜安寧嗎?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刻,只要能保住她的孩子,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激憤難消的秦嘯陽離開了秀雲,可是並沒有立刻離開員外第。他本來就是個極冷靜、極有自製力的人,當轟然乍響的腦袋冷靜下來後,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秀雲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尤其當他獨自坐在陸家花園內,面對著雅致的景色時,他更難相信陸瑞文這樣家風淳厚、名聲顯赫的禮儀之家,會教養出不守婦道的女兒!

  可是,秀雲為什麼願意自辱名聲,承擔不貞潔的惡名呢?

  回想著從昨晚到今天在這裡的所有遭遇和感受,他愈加相信這座宅子裡一定藏有驚天秘密,否則他接觸到的下人們就不會在他提到秀雲時,立刻變得小心謹慎,一問三不知。就連成子那樣的武者都如此,他們的神態仿佛是在保護一個受到傷害的弱者,而不是一個千夫所指的蕩婦!

  憑他縱橫商場多年的眼光和經驗,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下人們保護的對象是秀雲,那麼秀雲要保護的是誰?

  他困惑地靠著假山,反覆猜想著這一年多來,秀雲可能遇到或發生的事情。

  就在這時,他聽到假山後傳來說話聲。

  「四少爺,不是那種草。」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就是這個,這就是將軍草,如兒是男的,大家都說,男孩戴了將軍草,以後膽子大,不被欺負。」這是秀廷的聲音。

  秦嘯陽知道是小舅子與丫鬟在玩,也就無心驚動他們。

  「小姐不會讓如兒戴這種東西的。」

  「當然會,姊姊希望她的兒子長大了像大哥一樣當將軍,立功……」

  「姊姊……的兒子?!」秀廷之後說的話模糊了,秦嘯陽的耳朵已經不能聽進任何東西,他仿佛石化了般定在石壁上,無法動彈。

  他很想跑出去向正離去的秀廷問個明白,「姊姊希望她的兒子」是什麼意思,可是他的身子不聽使喚,他甚至沒法站起來。

  「秦少爺,你的腳很痛嗎?」

  一聲冷淡但不乏關切的聲音傳來,他才發現自己正用力地捏著自己的腳。他抬頭,看到成子站在面前。

  「是,有點痛。」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很陌生。不過能出聲就好,他急於確定一件事。「孩子?秀雲有孩子?」

  成子微微一愣,一言不發地坐在他對面,將他的腳抓在手中。

  秦嘯陽沒有質疑他的動作,只是重複道:「秀雲、你家的小姐有孩子?」

  成子不回答他,只是將手掌放在他敷了藥的紅腫腳踝上,輕輕地推揉著岔開話題說:「如果昨晚讓我替你治療的話,你的腳傷現下早就好了。」

  一股熱氣從他的手心傳到秦嘯陽的踝骨,再擴散到他的腳心、腳背、小腿,所到之處,無不令他肌肉放鬆,疼痛清散。

  他不再說話,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個看似冷漠,實則寬厚忠義的男人,更加確信像這樣耿直的男子漢是絕對不會偏袒一個不守貞節的女人的。

  大約一炷香的工夫,成子緩緩收勁,將手從他的腳上拿開道:「秦少爺可動動腳試試看。」

  秦嘯陽按他說的,小心地轉動腳踝,果真覺得幾乎不痛了,不由高興地說:「兄台果真好功夫,這麼兩三下就不疼了!」

  成子站起身,伸出手。「來吧,起來走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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