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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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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秀廷看到姊姊眼裡的淚,生氣地扯下還抓在秦嘯陽手中的門簾,粗魯地推開他。「看嘛,你又讓我姊姊哭了,都是你不好!你走開!」 聽到這個熟悉的指責,秦嘯陽愣住了,就是在幾個月前,妹妹嘯月才哭著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他總惹她哭嗎? 他麻木地退後,看著車簾將他與她分隔,看著馬車從他身前走過、在他眼前消失,才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對她說謝謝,謝謝她說服豐潤居出貨。 站在塵土飛揚的車道上,看著遠去的馬車變成一個黑點消失在視線盡頭,他覺得自己心中的某個地方正隨著車影的消失慢慢死去,而另外某種情感正在蘇醒。 秀雲,與他朝夕相伴三年的妻子,他原以為自己是最熟悉她的人,可今天他才發現自己並不真的瞭解她,起碼不像他以前以為的那樣瞭解她。 原來他只知道她溫順忍讓,明是非守禮儀,從不逾矩;後來又知道她有勇氣有熱情,敢爭取屬於自己的東西;今天,他更從她不計較恩怨幫助他的事情中明白,她還是一個善良、通情達理的女人。 這樣好的妻子,他如何能放手? 可是,子嗣,這個攸關家族興衰的大事,他又如何能忤逆爹娘,做不孝子? 想到這,他的心頭竄過一陣強烈的痛楚。在這樣的痛楚中,他知道自己往日的冷漠已不復存在! 原以為對她和對所有其他女人一樣沒有情感,可以任其離去;原以為任何女人對他都是一樣,沒有什麼區別。可今天他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秀雲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是她永遠不再回來,就算有其他女人進入了他的生活,他心中的一個角落永遠屬於她! 秀雲早就以她獨特的方式融入了他的生活,正因如此,當她離開他時,他的生活才會如此不完整;當他與其他女人見面時,才總是下意識地將她們與她比較;當她明白表示不願跟他走時,他才會覺得今後的生活毫無樂趣可言! 然而,再無趣的生活,他還是要過,這是他的責任! 昏黃的燈光填滿著闐靜的屋子,卻無法充實寂寞的心房。 車道相遇後,秦嘯陽已有兩個月沒見到秀雲,但對她的思念卻日漸深刻。 燈火中,像過去兩個月來的每個夜晚一樣,他坐在梳粧檯前,手裡把玩著一把桃木梳,幾根長長的黑髮纏繞在木齒間,他小心地將其拉出,再細心地繞回去。 秀雲曾經每個晚上都坐在這裡。那時,他總是躺在身後的床上,看著她用這把梳子梳理她又黑又亮的長髮,等待著她放下梳子寬衣解帶,走上床榻,躺在他的身邊…… 如今想起,那該是他最幸福平靜的時候。 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即聽到娘呼喚他的聲音。 他緩緩放下木梳,轉身站起來,看到爹娘從門外進來。 「爹、娘,這麼晚了還沒歇息?」他小心地問。 爹娘沒吭聲。 兩個跟隨前來服侍的丫鬟照顧他們坐下,又去張羅茶水,等她們弄好一切退出院子去後,秦夫人才開口。 「聽你爹說,你要隨船去南洋?」 「沒錯。」 「為什麼要親自去?雖說這批貨物很貴重,但也不至於要你親自押送吧?」 秦嘯陽看看沉默不語的爹爹,對娘說:「爹爹知道,這次除了押送貨物,還有新契約的事,我得親自去和對方談。」 「如果你不去,總管也能代表的。」秦老爺看看夫人,婉轉地說。 「爹不是也認為這麼大的生意,還是我親自去好嗎?」秦嘯陽提醒道。 秦老爺遲疑了一下說:「可是去南洋的船很快就要啟程了,你若隨船走了,半年十個月回不來,你娘想讓你先將新人迎進門圓了房再走。」 「不!等我回來後再說。」秦嘯陽的口氣堅決。 雖然知道最終還是得服從禮法,納妾生子,可是目前,當他的情感已經被秀雲喚醒,而他的心無時無刻不在她身上時,他不想談這些! 「難道這位姑娘你還是不滿意?」秦夫人問。 秦嘯陽沉默不答。 「那你告訴娘,怎樣的女人才稱你的心?」秦夫人的口氣裡帶著不滿和怨氣。 怎樣的女人?秦嘯陽心裡複述著娘的問題,這是娘第二次問他同樣的問題,如果說上次他還不清楚答案是什麼的話,今天他非常清楚,那就是——秀雲。 秀雲是唯一一讓他稱心的女人! 見他不說話,秦夫人生氣了。「你到底要什麼樣的女人?」 要什麼樣的女人? 他眼前出現了秀雲妓好的面容,恬靜的身影,絲緞般光潔的長髮,明亮有神的眼睛…… 「為何不說話?」 娘的話驅散了他眼前的美景,他無言地看著面帶慍怒的母親。 「嘯陽,你已經是成熟的男人,該知道自己的責任!」爹爹的口氣嚴厲。 「唉!」秦夫人歎息著,再循循善誘道:「嘯陽,你要明白男人娶妻納妾無非是為了傳宗接代,一個女人如果不能生養,要來何用?這麼多的女人由著你挑,原是為了讓你高興,可你既然久未挑出,爹娘代選也是情理之中,如今人選了,就等你將人家迎進門就成了,早進門早有孫,你何故一拖再拖?」 見爹娘如此為自己的事憂慮,秦嘯陽也深感內疚,既然秀雲無可挽回,那麼是哪個女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垂首道:「兒子不孝,讓爹娘操心更此,待此番南洋之行回來,一切但憑爹娘安排。」 見他如此表態,秦夫人的心方安定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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