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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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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惱中,她又覺得自己好可憐,被他冷落、被他輕視。還以為三天不見他,他會有點想她,沒想到卻在這裡陪女人說笑! 自己簡直就是跑到這裡來自討沒趣,她秦嘯月何時落到了如此可悲的地步? 傷心失望間,她用力掙扎。「放開我,算我傻,以後我再也不來找你了!」 她在猛然間爆發出來的力量很大,但羅宏擎還是把她穩穩地控制在懷裡。 「你先不要鬧,聽我說……」 「不聽!你只會騙人!」掙脫不了,嘯月冷冷地瞅著他。 她的眼神和始終桀騖不馴的樣子終於惹火了羅宏擎。由於愛她,他一再忍讓,可是今天他很忙,外面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處理。 他剛迎接來的、既是他的恩師也是他頂頭上司的楊大人還在來遠行館等著他的拜見;他得去巡查,為數日後即將到來的各國貢使做準備,還有訓練、巡海……很多事! 可她卻一直跟他鬧脾氣,不肯安靜聽他說話,這讓他失去了耐心。 他猛地站起身,將她很不溫柔地放在椅子上,用更加冰冷的語氣道:「你什麼都不聽我說,那好,我聽你說!你告訴我,你是我什麼人,為什麼我只能對你好,不能對楊姑娘好?」 他的話立刻起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嘯月不鬧了,而且臉色唰地變得蒼白。 「我、我是你的朋友……」她下意識地回答。 「我告訴過你,我不和女人做朋友!」他嚴厲地說著,低下頭整理身上被扯亂的衣服。 他知道自己的話一定會讓她難過,可為了讓她冷靜,也為了讓她「懂規矩」,他不得不保持冷硬的態度,並不看她的臉,怕自己心軟。 「楊姑娘是我的恩師楊大人之女。」他繼續說:「今天楊大人做為朝廷欽差大臣,剛從京城來此,她是我的客人,不是我的朋友。你像那樣攻擊我的客人,是無禮的,也是不被允許的,知道嗎?」 嘯月坐在那裡如同泥塑人兒般,他像對待一個無知頑童似的訓斥她,那毫無情感的言辭對她來說並不陌生,那就像他這樣有身分地位的人會說的話,而不是她的羅大哥會說的話! 於是當他終於將目光轉向她時,她垂下頭避開了,因為他的眼神冷冽的讓人心寒,她不再有興趣跟他說話。 看著她的臉色,羅宏擎果真後悔了,可是他的個性一向果決冷傲,只是因為對嘯月,他才變得優柔寡斷起來,所以此刻他既然話已出口,就不想妥協。 「現在我得走了,你先回家去,晚上我會去……」 不等他把話說完,嘯月已經跳下椅子,往門口走去。 「嘯月!」羅宏擎身子一晃擋在她前面。 她站住,抬頭看著他,她無神的目光讓羅宏擎心裡一痛,忍不住舉起手,用手背輕輕撫摸她的面頰,想讓它恢復紅潤光澤,可是被她一偏頭,避過了。 他默然垂手。 這時門開了,黃茳站在門口說:「大人,該去拜見楊大人了。」 嘯月一言不發地從他身邊走出了門。來到大廳外的臺階上,看到那位楊姑娘正坐在臺階前的石凳上,身邊是陳生和另外兩個她沒見過的衛兵。 見她出來,楊姑娘坐在那裡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嘯月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中規中矩地將雙手抱在腰側,對她屈身行了個禮說:「楊姑娘恕罪,剛才是嘯月無禮,多有得罪!」 她突然行此大禮,不僅讓楊姑娘大感詫異,就連跟隨她出來、站在臺階上的羅宏擎和其他人也為之驚歎不已。 楊姑娘急忙站起身,對她說:「秦妹妹不必介意,那不過是小事一樁。」 嘯月低著頭,再對她行禮道:「謝姐姐寬容之德,嘯月告辭了。」 話說完,她直起身往院外走去,五兒急忙給大家行了個禮,跟隨在她身後。 「大人,秦姑娘怎麼啦?」黃茳不放心地問,就連陳生也帶著關切的神情走了過來。 自從認識嘯月以來,他們從來沒見過她像這樣文靜禮貌,卻又死氣沉沉的樣子,為此不免感到擔心。 「沒事,我們走吧。」同樣心緒難安的羅宏擎揮手阻止他們再問,轉身招呼著楊姑娘往前廳走去。 出了戒然居的門,嘯月走得很慢,她的心情很亂,也很後悔自己的衝動。 正像嫂子說過的,她自小雖然頑皮,但乖巧懂事,討人喜歡。可是她今天的表現像極了沒有理性,沒有教養的村野民婦,更像極了嘴尖心毒的妒婦! 羅宏擎說的話如同刀刻斧鑿般劃著她的心,想起那些字眼,她的心就如撕裂般地痛,她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話會帶給她這樣的痛苦? 剛走上鵲鳥橋,迎面來了兩個頭圍黑巾,肩扛大麻袋的黑衣男人,嘯月心想這准是要送貨進市舶庫去的腳夫。 鵲鳥橋橋頭的正面是通往市舶司的大路,右側是堆放貨物的市舶庫,左側則是接待外賓的官驛「來遠行館」。於是她和五兒自然地往橋邊站,給他們讓路。 可是讓嘯月和五兒措手不及的是,那兩個蒙面黑衣人走到她們身邊時,忽然將肩上的麻袋拋下了橋,其中一人抓住了嘯月,另一人則一掌打倒五兒。 嘯月還沒來得及喊,就被捂住了口鼻,被那兩人合力拖抱下了石橋。 「救命哪!有壞蛋綁我家姑娘啦!」被嚇呆了的五兒看到嘯月被人抱走,顧不上爬起來就扯著嗓門大喊起來,可是此刻橋上根本沒有行人。 到來遠行館拜見欽差大臣的羅宏擎剛走進大廳,就聽到外面傳來五兒驚恐萬狀的呼救聲,他渾身一震,立刻沖出了行館。 「大人,快、快救姑娘,那兩個男人抱走了她!」五兒哭喊地指著橋下。 羅宏擎來不及說話,立刻從橋上跳了下去,黃茳、陳生自然也不慢,紛紛隨他躍下石橋,落在護河堤上。 橋墩下早已沒了人,潮濕泥濘的地上有很雜亂的腳印,還有兩隻裝著破帆的麻袋和一根纜繩。 看來繩子是要用來綁人的,只因五兒的喊叫讓他們只顧匆忙逃跑。 「快追,前頭一定有船!」羅宏擎抓起那根繩子,率先沿著腳印往前奔去。 春季的河邊,齊腰高的綠葦和不知名的茅草根柔葉茂,一蓬蓬地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但憑藉他們的武功,前面的人哪裡能跑得了?不過一會兒工夫,兩個黑衣人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視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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