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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可是他只是緊閉雙唇看著她,曾經如死魚般無神的眼裡充滿了感情,更帶著一種絕望的色彩。

  「不要——不要什麼都不說就離開我!」嘯嵐哭喊。「快說啊,說你會娶我,說我是霍家的媳婦……」

  她至誠至愛的呼喊終於讓霍海潮的自製力崩潰。

  他抓起她的雙手,俯首親吻著那斑斑紫痕,隨即猛地將她抱進壞裡。「是的,阿嵐,你是霍家的媳婦,是我霍海潮的妻子!」

  嘯嵐在他懷裡哭了,也笑了。「你去吧,記住,我會在大海裡等你,你一定要活著,不然這個大海就是我們的洞房,我會陪著你沉到最底下去……」

  「不……」一隻大手蓋住了她的唇,一滴滾燙的淚珠墜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抬頭,而他已經站起身離開了這艘也許會永遠分隔他們的小船。

  朦朧淚眼中,她只看到霍海潮眼裡閃爍的淚光。

  「海潮,記得我說的,我會在大海等你!」

  嘯嵐沙啞的聲音在海風中迴響,霍海潮沒有回頭,但他相信就是到了陰曹地府,他也能記住這讓人心碎的誓言!

  小船降落在海面上,嘯嵐的心墜落到冰海裡。

  偉仔將小船上的風帆升起,用力搖著櫓,追隨著漸漸離開他們的大船。

  嘯嵐緊盯著大船第二層的甲板,可是除了大船船尾激起的巨大水浪和飛濺的水花外,她什麼都看不見。

  「海潮!」她對著大海哭喊,對著遠去的大船哭喊,可是那嘶啞的聲音立刻被滔滔海浪吞噬。

  她絕望地倒在小船上,覺得心似乎已停止了跳動。

  忽然,小船劇烈搖晃,偉仔伏在船舷邊往海裡拉著一條繩子,她心裡一動,立即振作起來挪到他身邊,與他一起用力拉。

  當看清繩子那頭浮浮沉沉的身影時,嘯嵐淚流滿面,好像在作夢。

  「海潮?!是海潮!」她用力拉,與偉仔一起將霍海潮冰冷的身軀拉抱上船。當看到他青白的面色和烏紫的唇,還有胸口大片血跡時,她大驚失色。

  「海潮,你不能死!不能死!」她用手搓揉他冰冷的面頰和四肢。

  偉仔遞給她一個包袱。「這裡有藥和乾淨的衣裳。」

  嘯嵐接過那包袱,感激地說:「謝謝你準備得這麼周全。」

  「不要謝我,是長庚叔安排的。」

  「真的嗎?」嘯嵐驚喜交加,本來她還怪長庚叔不幫忙,看來是自己錯怪他了。

  現在憂傷和絕望都離她遠去,她快速地替他換下濕衣褲。

  當看到他赤裸的身體時,她不再羞澀不安,因為這是她的夫君,是她將終身相伴的男人!她坦然地替他穿上褲子,再從包袱裡取出夾襖蓋住他,讓他保暖,然後處理他胸口的傷。

  這時,先前被冰冷的海水凍住的傷口開始湧出鮮血,她急得用手壓住他的傷口驚呼:「天啊,他的傷口在流血!」

  「快用藥膏!」小船在大海裡搖晃,掌船的偉仔無法過來幫她。

  嘯嵐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笨拙過,她過去給無數個受傷的船工包紮過傷口,可今天,看著鮮紅的血,她的手顫抖得厲害,眼睛也不停的被淚水遮蓋。

  「傻瓜,哭有什麼用?你得給他止血,替他包紮,否則他會死掉!」她憤怒地罵自己,將藥膏塗抹在他胸口靠肩窩處深深的傷口上,再用乾淨的布條替他包上。

  她一邊包,一邊流著淚罵。「笨蛋!天下第一大笨蛋!你真的很想死嗎?幹嘛偏要往心窩裡刺呢?」

  「傻瓜配笨蛋正好!」

  就在她顫抖著為他包好傷口時,霍海潮居然張開眼睛,開了口。

  「海潮!你醒了?」嘯嵐激動地抱住了他,將臉貼在他冰冷的臉上,任眼淚沾滿他的臉,流進他的嘴。

  品嘗著她苦澀的淚,霍海潮忍著傷口的痛,捧起她的臉,替她擦拭著淚。

  「就是死人也被你罵活了,何況我還沒死……」他虛弱地說。

  嘯嵐直起身,儘管眼淚仍然不斷地流,可是她笑了。「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長庚叔和偉仔哥也不會讓你死!你要是敢死,我就會一直罵,罵到你醒來為止。」

  霍海潮微笑,可是當他的眼睛越過嘯嵐,看向船尾執櫓的偉仔時,笑容消失了。

  「偉仔,是誰的主意?」虛弱的聲音依然有威力。

  憨直的男人擦擦眼,哽咽道:「是長庚叔。我們真怕接不上……」

  「可是……」霍海潮正想指責,卻被嘯嵐打斷。

  「你不可以怪長庚叔和偉仔哥,如果不是他們,現在我也死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霍海潮捂住了口。「閉嘴!」

  嘯嵐生氣地將他的手撥開。「為什麼要我閉嘴?你這不知感恩的傢伙……」

  「閉嘴,你沙啞的聲音實在很難聽!」霍海潮撐著船舷想坐起來,可是沒能成功。

  見他面色青白,嘯嵐果真不再說話,趕緊扶起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說給我聽,你們怎麼安排的?」霍海潮對自己的虛弱很不滿意,可是如今也沒得選擇,只好半倚半坐地靠在嘯嵐身上。

  偉仔說:「昨天夜裡,長庚叔要阿武兄弟和我去瞭望塔……」

  「誰是阿武兄弟?」嘯嵐插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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