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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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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庚叔,我該怎麼辦?」她沮喪地問一言不發的老人。 長庚確實已經從霍海潮口中知道了她的身分,便直言道:「阿嵐,你既為秦氏長女,親事不經過爹娘,合乎規矩嗎?」 嘯嵐灑脫地說:「我本來就是個不按規矩行事的女人,婚娶的事爹娘也早知道我的心思,如今霍海潮碰了我,他就得娶我。」 「真的只是這個原因嗎?」長庚注視著她。 嘯嵐知道瞞不住他,當即眼淚汪汪地說:「我看過你們的船規,知道帶女人上船是死罪,我不想讓他死!」 「所以你想嫁給他,牽住他的心,讓他就算要死都不能安心,而一旦他做了秦氏女婿,想害他的人就多了顧慮,這樣可以保護他,是嗎?」 「而且船規上沒說不能帶妻子上船。」聽長庚準確說出了她的想法,嘯嵐無言以對,只是悻悻然地補充著,眼淚流得更凶。 長庚也沉默了,他明白嘯嵐的用心,也很高興有人關心阿海。他喜歡阿嵐,知道她是個好女孩,有勇氣又聰明,配阿海正合適,可是阿海那邊…… 他在心裡歎氣,阿海是個很有原則又很固執的人,要說服他可不易。 「長庚叔,你說霍海潮會按照船規處罰他自己嗎?」擦擦眼淚,嘯嵐擔憂地問。 「船規是他親手定的,海狼號上從來沒有人違規後能免於受罰。」長庚模棱兩可的回答更讓她心裡不踏實。 「如果我離開的話,他還會被懲罰嗎?」 「受罰跟你離開不離開沒有關係。」長庚還是不直接回答她,讓她很失望。 「長庚叔,你幫幫他吧,要是接受懲罰,在這種天氣砍自己一刀再投海的話,他只有死路一條。」 「那也未必。」長庚像跟她打啞謎似的,就是不好好回答她,把性急火爆的嘯嵐惹得如同燒了屁股的猴子似的坐不住,也不想再猜他的啞謎。 「不管,我得去說服他!」 可是霍海潮不給她接近的機會,他不見她,也不聽她說話。 怒氣難平的她只好獨自站在甲板上,讓冰冷的風雨平息心頭的焦慮。 她忘不了何成陰險的眼神和狠毒的話語,暴風雨一旦結束,霍海潮一定會當眾懲罰自己。 想到那個結果,她就無法平靜,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雨灑下來,打在嘯嵐的臉上,浸透她的衣裳,但她一點都不在乎,她屹立在那裡,注視著翻騰的大海,希望風暴不要過去,希望他們永遠面對這樣的危機,直到她說服他,或者想出能讓他接受的拯救他的辦法! 他為什麼那麼固執?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的提議好好活著? 焦慮中,一種既恨又愛的憤怒情緒在她心裡聚集。 冰冷的水柱順著她的頭髮流入領口及衣衫,幫助冷卻著她心中的怒氣。 霍海潮站在頂層炮臺邊,看著這個特立獨行的女人。 至今他仍難以相信那個爬繩索比一般船工快,升帆、使船斧靈巧無比,甚至可以為了維護貞節打敗何成的阿嵐會是個女人,若非他親自「驗明正身」,打死他也不會想到,這個倔強的阿嵐,就是傳聞中頗有幾分巾幗英雄氣概的秦氏長女! 難怪至今沒有男人能娶到她,就她那剛烈的個性,如豹子般敏捷的反擊能力,尋常男人誰又能與她相配? 可是,正像她所說的,他喜歡她,非常喜歡她。如果此生能與她相伴,那將是上天對他霍海潮的最大恩賜。可是,他知道自己沒有那樣的福氣!為此,他感到沮喪和悲哀。 在剛得知阿嵐是女人時,他確實被氣炸了。普通海船尚且禁止女人踏入,何況海狼號是艘威風凜凜的海盜船?! 他恨自己竟看走了眼,把一個假男人帶到船上,還費盡心機將他——不,是她,留了下來,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自罰是勢在必行的,否則難以服眾,也違背自己一向的為人原則。 但在憤怒之餘,他也感到松了一口氣,真心為她是女人而感到欣喜,否則自己對她那份越來越強烈的情懷該如何釋懷? 這個小傻瓜!他無聲地咒駡,她居然要自己睜眼說假話,說她不是女人。 雖然她的胸部不是很豐滿,可她絕對是女人沒錯。 想到她骨架勻稱,美麗動人的身子,他的手指似乎能再次感受到那細膩的肌膚,而他的心因此發熱…… 可是他不會娶她,就算沒有眼前的危機也不會!無論再怎樣欣賞她,喜歡她,他都知道他與她就像光明與黑暗,像充滿生機的鮮花和瀕臨死亡的水藻,怎麼能放置在一起? 一個聲名狼藉的海盜如何能匹配家世顯赫的秦家大小姐? 何況,如今他已經觸犯了船規,必定自罰,此時此刻,他不想有任何牽掛! 強猛的海風從北方吹來,船順風而行,速度很快,也增強了風力。 寒風挾帶著雨水打在他赤裸的臉上、胸膛上,寒氣由頭皮直竄入心底,他打了個咚嗦。再看看下面的女人,依然一動不動地站立在船舷邊,面對著撲面而來的寒風冷雨。 「她不想活了嗎?!」他低咒一聲,不顧一切地竄了下去。 風雨海浪聲掩蓋了他的腳步,他一把抓住對他的出現毫無所覺的秦嘯嵐往船艙走去。 「你不是不打算理我了嗎?現在幹嘛要來拉我?放開我!」嘯嵐掙扎著捶打他,她站在這裡這麼久,可不是為了等著被他像抓雞鴨似地隨意捉來捉去的! 可是她幾乎已經凍僵的身子無法按照她的意願給予他重擊,而當她一開口,嘴巴裡就被灌進更多的寒風冷雨,也使得她無法罵出更能表示憤怒的詞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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