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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一陣馬嘶聲傳人耳中,她側頭看到不遠處的馬廄邊,有幾個男人在用小腿般粗的木樁加固周圍的柵欄。一個男人正在吃力地安裝大門,只見他一手扶門板,一手持榔頭,沉重的木板使他無法準確地將木樁打進榫頭,動作顯得滯緩而吃力。

  他直起身來,滿臉鬍鬚中只看到他無奈的眸光。

  「大叔,我來幫你。」柳含蕊立即跳下臺階,跑到他面前,幫他扶住門板。

  四周霎時詭異地安靜下來,每個人都怔忡地看著她。然後不知是誰領頭,一陣哄然大笑將馬廄裡的幾匹馬驚動得連聲嘶鳴。

  柳含蕊納悶地看看他們,轉頭對那男人問道:「大叔,他們怎麼啦?」

  旁邊一個黑塔似的大漢努力停止大笑,說:「夫人,狗子才十六歲咧。」

  「是嗎?」柳含蕊吃驚地端詳身邊的男人,果真見他機警的眼裡有著明顯的稚氣,連忙說:「對不起,我真沒看出來。只是你幹嘛留一臉大鬍鬚,而且頭髮也不好好梳理呢?」

  狗子沒說話,只是尷尬地低下頭,把玩著手中的榔頭。

  「夫人,別靠近他,狗子滿臉都是臭瘡,不能見人……」幾個年紀更小的男孩嘲弄地說。

  柳含蕊明白了,她轉頭對羞愧啖語的狗子說:「你想治好那些瘡嗎?」

  狗子聞言立即抬起頭,眼裡迸出希望的火花,急切地說:「想!這把鬍子搔得人難受。」

  「那好,幹完活後,你跟我走。我保證治好那些膿瘡。」

  柳含蕊充滿自信,神采奕奕的樣子讓大家都止住了笑,四周再次陷入安靜。

  「狗子,幹活啊,門板可還壓著我呢!」柳含蕊的叫聲提醒了狗子,他趕緊握住木樁,舉錘敲打。

  其他人仍怔怔地看著她,在堡裡,他們幾時見過堡主的女人們

  幹粗活?更別說這位還是看起來嬌柔似水的「正宗夫人」呢?

  「嘿,快幹活,夫人都沒閑著呢!」一聲吆喝,大家如夢初醒般地更起勁的幹活。

  傍晚,柳含蕊不避髒臭,不理會狗子的驚恐不安,堅持刮去他蓄了兩年多的鬍鬚,又替他修剪了淩亂的頭髮。

  最初幾天,狗子滿臉又紅又腫的膿瘡確實令人不敢親近,可沒過三天,膚色趨於正常,水泡漸消。一個星期後,他坑坑疤疤的皮膚也開始恢復平滑,令狗子笑口常開,視柳含蕊為神仙,堡裡的人們更加相信他們美麗的堡主夫人是菩薩轉世。

  早晨,柳含蕊聽到堡外傳來吵鬧聲,忙往外奔去,可在大門口被守門的衛士擋了下來。

  「請讓我出去。」她對守衛說。

  「很抱歉,我們不能,夫人。」其中一個衛士回答。

  「為什麼?」柳含蕊蹙起眉頭,輪流看著那兩名衛士。

  「請原諒,我們是奉命行事。」第二個衛上解釋道:「堡主下過命令。」

  「堡主下了什麼命令?」柳含蕊保持客氣地問道。

  「你不能離開堡內,因為外面不安全。」第一個衛士小心翼翼地答道。他實在不願讓夫人不高興,可是從來沒有人敢違抗堡主的命令。

  「那她們為什麼可以出去?」柳含蕊指著在外面騎馬的春蘭、烏蘭瑪和瑞芳不明白地問。

  「她們都有武功能白保,而且堡主沒有禁止她們出去。」衛士耐心地解釋。

  柳含蕊不想為難衛士,於是站在門內往外看。

  一行車隊停在馬場柵欄邊,幾個壯漢在聶濤帶領下正卸下一根根原木,柳含蕊好奇地問:「他們在幹嘛?」

  衛士說:「他們從林場運木材上來,堡主向胡人買的馬就要到了,要加強所有的馬廄、馬場和飼料房,需要用到很多的木料呢!」

  柳含蕊明白了,從小她就聽爺爺和爹爹說過,當朝皇帝承襲先帝的馬政,重視馬牧業,馬匹比人更值錢。人們常說:「寧要一駒,不要一島。」看來射鷹堡的財權兩勢也有部分是來自于飼馬、販馬。

  「馬匹何時會到?」

  「應該就在下個月。」

  「那馬匹送來後要養在堡裡嗎?」柳含蕊納悶地問。

  衛土笑了。「不,那些馬是要賣給關內大人物的。我們要先檢查馬匹,加釘馬蹄,然後由堡主帶人親自護送去關內。」

  「你們好像很熟悉這類事情嘛。」柳含蕊讚賞地說。

  得到夫人的讚揚,衛士年輕的臉上揚起愉快的笑容。

  但柳含蕊的心卻沉甸甸的,想到石天雷很快又要到關內去了,可是他們都還沒有好好地溝通過,而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化解兩人目前的僵局。

  她心事重重地走進大廳想上樓,卻聽到轉角處的賬房內傳來天慧的聲音。

  「你再試試這個,這樣應該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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