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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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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山寨後的第二天早晨,她去廚房吃早膳,廚房裡的人不多,因為沒人理她,她也就不跟人說話,自己從大鍋裡盛了碗粥,就坐在長桌邊吃了起來。 才沒吃幾口紅綢就來了,一見她便問:「小不點,小米粥好喝嗎?」 她的聲音惹來大家的目光,葉兒知道她存心找碴,本不想理她,但也不想惹麻炬,便老老實實地回答。「好喝。」 「好喝?」紅綢坐在她身邊作勢地問:「你知道這好喝的小米粥怎麼來的?」 聽出她來意不善,葉兒沉默不語。 「哈哈哈!」面對小不點少有的溫順,自認受寵的紅綢得意極了,她仰頭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大笑,誇張地對周圍的人說:「看,她不說話,想裝不知道!」 不等有人回應,她立即用手拍打著桌子說:「這就是易大哥帶著兄弟們用命換來的,吃著這些你認為不義的糧食,你有什麼感覺?」 葉兒還是不語,想讓她自覺無趣住嘴離開,可是她的希望無法實現。 「嘖嘖,大夥兒看看,這會兒喝著咱們的小米粥,她還擺出這份臭模樣。」 聽到有一兩人附和她發出笑聲,她更起勁地用尖細的指頭指著葉兒說:「我最討厭見你這種吃人家又不知害臊的東西,有本事就別吃強盜搶劫來的糧食!」 熱血「呼」地全部竄到了葉兒的頭部,她可以忍受歧視和白眼,但絕對不能忍受如此惡劣的羞辱! 她反手就將手中的粥碗扣到了笑得正開心的紅綢頭頂上,看著金黃的小米粥順著她漂一兄的臉蛋四處流淌,憤怒地說:「還給你,如果這是你要的!」 然後在紅綢發瘋般地尖叫聲中,她跑出了廚房,並發誓餓死都不再進來。 她跑到了小樹林中,並感謝這片山林,到處都能找到可以果腹的野果,她不相信她會被餓死!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只吃了一餐野果,當天的晚膳小三就給她送來了。 「為什麼要給我送飯?」她好奇地問,並拒絕收下。 「你一定得吃,不然你就到廚房去吃。如果你不吃飯,我會被責罰。」 「是誰要你這麼做的?易水寒嗎?」 小三只是看著她不說話,但葉兒相信一定是他。 為了不為難小三,她只好再走進廚房,卻發現大家對她的態度好了一點,就連紅綢見了她也不再多話,只有在沒人聽見時才暗罵幾句。 對此,她無心計較,也更相信這是易水寒的意思,否則沒有人能讓小三敬畏,也沒有人能讓刁蠻的紅綢閉嘴。 這麼說易水寒還是在乎她、關心她的!她欣喜地想,否則他怎麼會知道她沒有去吃飯,怎麼會在乎她受了委屈? 吃過晚飯後,她跑去找他,既想謝謝他,更想改善兩人的關係,她多麼希望能恢復在柳樹坳時與他親密無間的關係,渴望他再抱抱她,安慰她的孤獨,消除她的憂傷,給她愛、給她希望! 可是當葉兒跑到他的房間時,卻看到了椎心泣血的一幕—— 易水寒正赤裸著上半身站在炕前,而紅綢竟然抱著他的腰趴在他裸露的背上,兩人見她進去都毫無反應,依然繼續談笑。 「水寒!」她面如死灰地注視著他,就是在他與她最親密的時候,他也不曾這樣裸露過,可現在,他不僅裸著上身,逞讓那個風騷女人那樣親近他! 耳邊是紅綢刺耳又放肆的笑聲,當然也有讓她心碎的熟悉聲音,可是她全都聽不見了,她的腦袋裡一片混沌,她不記得自己是否說了什麼,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聚義堂的,只記得當松樹崖的風讓她感覺到寒冷時,她已經在那裡坐了很久,滿臉的淚水仿佛都快結成了冰。 意識到自己在哭時,她痛恨得想要掐死自己。從小到大,無論受到什麼樣的欺負,她從來不哭,因為她知道哭泣沒有用,沒有人會因為她的眼淚而施捨給她她想要的東西,哭泣換來的只是更嚴重的傷害和更無情的嘲笑,所以她不哭! 可是如今她哭了,為一個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的愛情夢哭泣! 從此刻起,她發誓將不再流淚,並儘量待在遠離他們的地方,以逃避他們親昵的態度和紅綢放蕩的笑聲。 冬季到了,為了保暖抗寒,山寨裡的每一處屋頂都得加固和換草,於是無論男女老幼都在忙碌著,她也想幫忙,可是卻不知自己該做什麼,她早已習慣眾人的冷漠及冷落,因為自打娘胎出世,她就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孩子,她早已習慣被忽略、被歧視,她從來也沒期望過受到別人的欣賞和喜愛。 她孤獨又苦惱地坐在山寨口的山坡上,看著院子裡那些修繕屋頂的人們,而她的視線大多落在聚義堂的屋頂。易水寒正在那裡鋪茅草,他身邊還有青山,紅綢則站在底下為他們遞一捆捆草巴。 距上次的事件已經五天了,雖然她一直住在與他僅一牆之隔的房間,可是她幾乎沒有機會接近他,她在他眼中成了無影人,就算她故意走到他面前,他也視而不見。紅綢雖然不住在聚義堂,但每日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裡。 她不明白易水寒到底打著什麼主意,不明白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外面的寒冷她可以克服,旁人停留在她身上的怪異目光她可以不理,可是易水寒冷漠的眼神她卻無法忍受,因為她愛他!在她心裡,他與她的關係遠遠超越其它任何人,何況他也說過喜歡她、要娶她,還親過她、抱過她、撫摸過她…… 難道他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是男人為了占女人便宜而哄她的?不然如果真的喜歡她,為何不願聽她的解釋,不接受她的道歉呢? 同時,令她苦惱的還有她要如何消除腦子裡那些困擾著她的影像呢? 在那些影像裡,易水寒像抱她一樣抱著紅綢,像親吻她那樣親吻著紅綢…… 那一幕幕如同刀尖似地紮著她的心,總讓她心痛,讓她想哭。 她開始後悔離開柳樹坳時沒有要求他將她送去三裡屯,雖然對蕭劍鋒沒有感情,但他不會傷害她,因為她對他沒有情、沒有愛,因此她不會在乎他有其它女人,不會在乎他對她的態度。 可是易水寒不同,他攫取了她的情、她的愛,他擁有毀滅她的力量,所以她要離開他,但在離開之前,她還是要再努力跟他解釋一次,因為在這所有的誤會和傷害中,她也有責任——很大的責任。 可是他一直不給她機會,不是故意讓紅綢待在身邊,就是總忙著其它事,每天都很晚才回房,一回來就是睡覺,讓她根本沒有機會。 風中傳來紅綢的笑聲,其中也夾雜著她熟悉的渾厚嗓音。因為距離遠,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可以看得出他們很快樂。看著他們快樂地幹活,快樂地歡笑,她突然又有了流淚的衝動,活了十八年,就這幾天的淚水最多。 她真的太傻,他已經那麼冷酷地對待她了,可是看著他在屋頂上靈活移動的身影,她的心仍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她的腦海裡還是不停想著那個溫柔抱著她、親吻她,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呼喚著她名字的男人…… 她曲起膝蓋,在寒冷的風中蜷縮起身體。責備自己竟相信了他喜歡她的說法,竟然讓自己的心遺落在他的身上,如今,他這麼冷酷地對待她,可是她還是無法忘記他的好、他的溫柔…… 「小狸子,幹嘛獨自坐在這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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