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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是因為那個女人嗎?」過了一會兒,昭君失去了鬥志,轉開視線問道。

  「誰?」經過與她的這番驚天動地的身心較量,高歡早已忘記了其他女人,故而在聽到她的問題時愣了。

  「她,那個你說要娶的女人。」昭君以為他裝傻,生氣地瞪著他。

  「喔,你是說蘭芝啊!」高歡想起幾天前在這裡為了打消她的愛慕,他臨時瞎說的話,不過此刻他並不打算糾正她,反而順著她的話道:「沒錯,是因為她。」

  昭君頹然坐在椅子上,嘗到了嫉妒的刀割滋味。

  她的神情看起來像極了被獵鷹啄掉一隻耳朵的兔子,哭喪的臉像遭秋霜打過的花蕾,紅紅的眼睛注視著桌子上半熄的燈苗。不過即便是這樣,她的腰還是挺得直直的。高歡在心裡又對她多了幾分欽佩和讚賞,不過,他將一切都掩藏得很好。

  他居然為了那個女人而不要她!

  這個認知對昭君是一個沉重打擊,但她轉念一想,自己圖的是他的英雄未來,是要助他完成大業,並非只是兒女私情;況且,儘管他宣稱喜歡那個女人,但並沒有娶她,因此自己以退為進,自信仍能把他「搶」過來。

  「好吧!」當她終於開口時,自信心已然恢復,而她說出來的話讓剛要開口感激她的高歡差點兒咬斷舌頭。「你可以娶她,但你得納我為正室。」

  「什麼?」他大驚失色。

  她以為他仍不願接受她,不由愀然變色道:「昭君至今守身如玉,因慕高郎英才,才與郎君有方才的肌膚之親,故今生非君不嫁。然而,我出身名門顯貴,如委身做小,下辱家門,上失國禮,因此你得娶我為妻,至於那個女人……呃,她叫什麼名字?蘭芝?對,你說她叫蘭芝,你可以在我們婚後娶她為偏房。」

  對她這匪夷所思的提議,高歡覺得就算有人用錘子砸在他頭上,也不會有這麼暈的感覺。「你、你不介意我有其他女人?」

  哪怕腸子早已打了無數個結,昭君仍微笑地告訴他。「如果說我不介意,那是騙人的,但只要能嫁給如意郎君,我願意寬容。」

  高歡見她如此真情相許,不由得心痛,更遺憾她身為郡主,讓他高攀不上,因此狠心不理,再刁難道:「郡主不怕我厚此薄彼?」

  聽他此言,昭君再難繃住快樂的面紗,她笑容僵硬地回答道:「君心似鐵,妾心如火。若火不能融鐵,妾只能認命,絕不相難!」

  高歡被她坦誠的目光和寬大的胸懷感動,很久以前就聽說昭君郡主不僅相貌出眾,而且頗具膽識,與一般女子大不相同,如今印證了這點,不由得對她的敬重遠在愛慕之上。

  相較之下,高歡也為自己一再用蘭芝傷害她的拙劣手法感到愧傀,可是話既出口,他一時也難以改口了。

  「郡主……」他支吾難言。

  他的遲疑讓昭君很難過,所有能做的保證和讓步她都做了,她得保留最後一點點自尊。因此像怕聽到他的拒絕似的,她出聲阻止道:「你什麼都不要說,托媒人到恒安王府提親吧,我等著你迎娶我進門!」說完,她快步往門口走去。

  高歡本想送她,可看到遠處樹影中走出她的婢女,他站在了門口。

  注視著那消失在月光下的俏麗身影,他無聲地回答她。「不,高貴的郡主,無論多麼喜歡,我都不能娶你,除非我──」

  ***

  心情複雜的昭君悄悄從雜院後門回到家。

  這道門是專供住在雜院內的僕人們進出茅廁用的,因此平日都不上鎖,而穿過雜院,就是洗染坊。很久以前,這裡曾是繡坊,因此有道小門直通昭君住的小院,以便她隨時到繡坊學女紅。

  後來因為前院新建了繡樓,此處便改成了洗染坊,這道門也被鎖了。

  直到昭君長大後,有次為了出去玩耍,發現了這道門,並將其打開,從此這裡成了她的私人通道,除了貼身婢女,連她的弟弟都不知道。

  此刻她們穿過寂靜無人的雜院和洗染坊,悄無聲息地回到小院,她要春水去睡覺,用微笑告訴她:她們安全了。

  不料,才跨入房門,她就看到弟弟正坐在茶几邊等著她。

  「睿弟,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裡?」她吃驚地問道。

  婁睿盯著她,臉上的笑容十分詭異。「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都過半夜了,我高貴的姊姊不在房內睡覺,到哪裡去了?」

  昭君心虛地想編個謊話,但想起眼前這男人是自己的孿生弟弟,要想欺騙他是不可能的,於是坦白道:「去甯安殿了。」

  「找高歡?」熟悉的眼睛不贊同地盯著她,仿佛在譴責她的荒唐。

  「沒錯,我去找他。」昭君不悅地說:「你少用那樣的眼光看我,我什麼都沒做,只是去問他為何將我送他的東西退回。」

  「僅僅如此嗎?」婁睿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讓她擔心自己身上是否還遺留著曾與一個男人激情擁吻後的痕跡。可是她不敢低頭查看,怕弄巧成拙。

  「當然是如此,不然還會有什麼?」她以不耐的口氣掩飾內心的驚慌。「你回去吧,我累了,要說什麼明天再說。」

  婁睿淡淡地問:「他怎麼說?」

  「誰?」昭君看著他,一時不明白他在問什麼。

  「當然是高歡,還會有誰?」婁睿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像個犯錯的小孩。

  「喔,他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怎麼待了那麼久?」婁睿輕敲著身邊的茶壺。「我在這裡可是等了不短的時間呢!」

  昭君很惱怒他審犯人似的態度,生氣地說:「我去哪裡,跟人說了什麼話,都得一件件、一句句的告訴你嗎?」

  「那不是我們自小的約定嗎?」婁睿看著她,以不容置疑的神態說:「而且,你不要忘記,占孿生子之利,你想些什麼我都會有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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