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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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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圭跳下石頭、拉過她,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看到她眼裡的淚水和痛苦時,他的心因此而抽痛。 他將她攬進懷裡。「我不要其他女人,如果我能早點找到你,今天的擇妻儀式就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若兒不語,知道這是個善意的謊言,卻不願戳破他。 兩人相擁片刻後,若兒靠在他懷裡勸他。「王上是要做大事的人,如今雖有王位庇護,但仍要提防小人。」 「有何預兆嗎?」他親吻她被月光灑上一層銀輝的頭髮。 懷裡的頭顱輕搖。「不具體,只是有些不安。你要提防長平王,他雖然為你建造王宮,又是你叔叔,但依我看,他是另有所謀。」 聽她說出了自己的隱憂,也知道她不喜歡長平王,拓跋圭既安心也擔心,將她的身子扳回來,急切地問:「他將你從劉顯那裡帶來,對你做過什麼事嗎?」 「沒有。」若兒微笑,這是今夜她第一次笑,那笑容令拓跋圭心醉魂飛,他發誓那是他見過最美麗的笑容!但她所說的話,儘管輕鬆卻並沒有讓他愉快。 「他不敢!」她繼續笑著說:「這要感謝鮮卑人根深蒂固的神秘崇拜,只要大家都相信我有神靈庇護,就沒有人敢冒犯我,不管是在哪裡,不管地位崇高還是卑賤,那些色鬼都害怕受到神靈的懲罰,所以我是幸運的。」 想到她獨自一人坐在木柵上的情景,他問她。「大家都傳說你是魅眼妖精,所以你沒有朋友,總是孤獨一人?!」 「不是,我有朋友,馬場的大憨和他妹妹都是我的朋友,還有汍婆陪我。」 雖然她臉上帶著笑容,但拓跋圭卻感受到話中的苦澀。他馬上對她說:「以後我也會陪你,照顧你──我是說真的,不要再搖你漂亮的腦袋了。」 「我不是不信你。」若兒拉著他按在自己頭上的手,再次告誡他。「王上此刻面臨的危機很多,你要先保護好自己。」 「危機?我還沒有出生,就身處危機中,如今,再大的危機我都不怕!」 看他躊躇滿志,若兒唯一的希望是自己的預感錯了。然而不幸的是,她的預感並沒有錯…… 與王宮一箭之隔的長平府,是拓跋窟咄的私宅。此刻,門窗將上天慷慨賜予的月光關在外面,一盞昏暗的燈照著幾張表情陰鬱、目光詭譎的臉。 「劉衛辰那只老狗為何現在才揭秘?如今小子已經即位,我能做什麼?」 說話的拓跋窟咄滿臉怒容,雖是先王拓跋什翼犍的親兒子,但因其母親乃奴婢出身,他自幼不受家族重視。而拓跋圭則是太子與貴為賀蘭部郡主的太子妃所生,從一出世就確立了王位繼承人的地位,還備受愛戴和保護。 經多年忙碌,如今複國成功,本以為王位非他這個先王之子莫屬,可眾人擁立的卻不是他,迫使他不得不以退為進,表面上修築王宮、迎接侄子來牛川即位,實際上卻想以此挾持新王,甚至暗藏謀害之心。可惜那小子似有神靈相助,讓他無法得手,如今匈奴鐵弗部首領傳來的消息為時已晚,徒讓他怒火攻心。 「劉大人一直不認為那小子能成事。」見他發怒,為他帶來這個消息的勿忸于族首領于桓急忙解釋。勿忸於族歸順拓跋氏已近百年,但一直是個小部落,自他繼位首領後,便有了躋身聯盟權力的野心,並被善於察言觀色的拓跋窟咄藉此拉攏。 拓跋窟咄的心腹謀士馮羌也勸慰道:「長平王不用急躁,劉大人所給的消息雖遲,但只要利用得當,咱們就能立王也可廢王,不是嗎?」 「沒錯。」滿臉大鬍子的拓跋鑋粗魯地贊成。他是拓跋氏的旁系,一向依附拓跋窟咄。「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敢蔑視傳統,不立王后、不領王叔情,還非要遷什麼都,既然他不是先王骨血,我們就可以廢了他。」 「廢他?」拓跋窟咄瞪眼。「就憑劉衛辰的幾句話,能說服四部大人和其他八大宗親廢王嗎?」 「能,只要能找到證據,我們就能!」馮羌自信地說。 「沒錯,罷黜王上是大事,宮內人事活動都有史冊記載。」侯辰強調。 「可誰不知史冊早在戰火中,連同王宮被燒毀殆盡了?」 「未必燒盡。」馮羌眼波一閃。「不是傳說舊王宮有一處地庫嗎?如今仍有人在那裡守護著,屬下估計史冊必定就在那裡。」 「地庫的事我從小就聽說過,可從沒人見過,誰知虛實如何?」拓跋窟咄不耐地說:「守在那裡的不過是幾個又老又醜,無處可去的老宮女及衛士。」 「那可難說。」馮羌眼露餓狼似的凶光。「那些人也許並不像外表那麼衰老愚笨,撬開他們的嘴巴,定能問出點什麼來。」 拓跋鑋發出貪婪的笑聲。「地庫裡一定有金銀珠寶。」 「金銀珠寶算什麼?」馮羌冷酷地說:「找史冊、尋證人才是重點,只要王位疑點一出,定會引發人們的記憶……」 說到這兒,他轉向年紀最大的護佛侯部落首領侯辰。「侯將軍當年不正率貴部隨先王和太子征戰嗎?難道閣下不記得太子從未離開過河曲軍營嗎?」 侯辰沉吟道:「馮先生提醒得是,老朽確實想起太和五年春,朔方鐵弗部,也就是劉大人的哥哥率部襲擾河西邊境,太子為大司馬,一整年都隨先王駐守河曲統軍作戰,直到太和六年二月,死于叛將長孫斤劍下,也未回過太子府。」 「那麼拓跋圭在太和六年七月出生,不是怪事嗎?」馮羌居心叵測地提醒。 「太好了!」於桓額手稱慶。「有侯大人作證,不用王叔出手,那些自詡忠君報國的老傢伙們自會請他滾蛋。到時候,王叔將是繼承王位的唯一人選。」 陰謀在一元複始的圓月下肆無忌憚地策畫著,拓跋窟咄日漸枯萎的心復活了。他仿佛看到夢寐以求的王位就在眼前,不由得血液沸騰。 「沒錯!我會要求召開聯盟會議,絕不能讓一個非王親的野小子篡了王位。」 他的叫囂在深沉的黑暗中迴響! 第三章 翌日,王上並非先王拓跋什翼犍親孫的流言傳遍了牛川。 拓跋窟咄以王叔身分堅持要「正本清源」,確保王位屬於拓跋王族血親所有。 面對他的要求,許多部落首領立刻呼應,四部大人均感措手不及。 「這是蓄意造謠,意欲製造混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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