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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我們這一帶因黃河屢次北流,使北運河、無定河、大清河、子牙河、衛河往北彙聚成一片片水澤,朝廷要治水,就得先修新安堤防,阻隔河水北流……」

  王敦厚所講的,正是彭峻威目前急於瞭解的東西,於是他興趣濃厚地向他請教。

  極熟悉本地河道的王敦厚十分欣賞這個聰明的年輕人,也就興致勃勃地給彭峻威講解了這一帶的河流特徵及歷年水患的情況,於是席間兩人相談甚歡。

  依偎著彭峻威的王姑娘不停地替他夾菜、送湯,而全神貫注于與老人交談的彭峻威忽略了她不時對他做出的親昵動作,也忽視了雨兒的怒氣。

  終於,當王姑娘公然靠在他肩上,而彭峻威沒有推開她時,雨兒受不了了。

  她猛地站起身,往院子外跑去。

  天早就黑了,可是雨兒不在乎這是個陌生的地方,也不在乎自己跑去哪裡,她只是跑,沿著窄窄的小道跑上了高高的大堤,心裡的氣就是無法消。

  雨兒突然踩空了一腳,她身子一歪,沿著堤壩滾下了幾十米高的斜坡。

  院子裡的夏雷看到妹妹生氣的跑了,心裡很急,可是他從小被爹爹訓練成一切得以主子為優先,於是他僅僅是站起來,看著依舊與人談笑的彭峻威,希望他能回一下頭。

  可是他沒有!

  「夏大哥,我去追她!」銀杏理解他的難處,立刻站起身跑出了院落。

  因為院子裡人來人往,加上燈火不明,而王敦厚的知識也正是他感興趣的,所以兩人談得十分投入,彭峻威根本沒注意雨兒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有更多的人進出,他才感到氣氛不對,急忙往下方的座席看去,卻驚訝地發現那張桌子只剩夏雷瞪著他。

  他急忙起身。「夏雷,雨兒呢?」

  夏雷不回他,只是跪地行了個禮說:「大人原諒,請容小的出去尋妹!」

  「夏雷!」彭峻威高聲喊他,可是只看見他融入黑夜的背影。

  知道事情不好,彭峻威急忙向王家父女道別,不顧王姑娘深情的挽留,匆匆離開王家。

  雨兒從昏厥中醒來,看到了滿天星斗,夏夜的星空果真美麗!

  「雨兒!」美麗的星星被遮住,眼前是彭峻威焦慮的臉龐。

  「三哥哥?」她忘了生氣,伸手摸摸那張俊臉,幽幽地說:「你為什麼要那麼好心?好心得讓我生氣!」

  「雨兒,你有哪裡不舒服嗎?」彭峻威沒有回答她,只是關切地問。

  從找到她並將她輕輕抱到自己腿上後,他就沒敢動過,怕她摔傷了什麼地方。

  「沒有,我沒事。可是你告訴我,為什麼要讓她靠在你身上?」

  「喔,小雨兒,你這醋罎子。」對她如此在乎自己,彭峻威不知是該憂還是該喜。他握著她的手,真誠地說:「那位王姑娘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我如何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讓她下不了臺呢?救人救到底嘛。」

  「難道你看不出來,她對你有心!」

  「可我對她無意!」彭峻威立刻說,又捏捏她的鼻子。「你得學著信任我。」

  「我想信任你,可是看到你與她那般親熱,我怎麼能信?」雨兒說著搖搖仍有點暈眩的頭站了起來。

  「誰跟她親熱了?」見她能站起來,彭峻威終於放了心,一把抱起她,走上大堤警告道:「以後不要再這樣嚇我!」

  此後,他們再也沒提王姑娘的事,好像那人沒有出現過。

  儘管如此,接下來他們每到一處,彭峻威總能引起騷動。

  一次,雨兒生氣地說:「為什麼只要你一出現,女人的目光就只盯著你?」

  彭峻威咧嘴一笑:「那只能怪我爹娘將我生得太出色。」

  「自大狂!」雨兒罵他,可是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很出色。

  這天,他們到了新安城,這裡是彭峻威考察的重點地區之一。他帶著夏雷去查看當地河道,雨兒則拉著銀杏去逛集市。

  新安地處京畿腹地,可是水患依然嚴重,稍遇大雨便河水氾濫,如今已經進入汛期,估計人們大多遷徙他處,因而集市顯得冷冷清清。

  但在這沒有多少店鋪、遊人的集市上,雨兒卻在一家不起眼的文具店鋪裡,被那石質細膩如脂、光潤如玉,又帶著天然碧綠色的硯臺給吸引了。

  店東告訴她,這是著名的易水古硯。做此古硯的石料取自於太行山的西峪山,石料堅柔適中,易於發墨。

  雨兒看了愛不釋手,於是她精挑細選,買了一個最喜歡的要送給彭峻威。

  將硯臺小心地抱在懷裡,她高高興興地和銀杏往她們落腳的官驛走去。

  兩人走了不遠,就看到彭峻威和夏雷騎馬迎面而來。可是不看還好,一看卻讓雨兒的心整個涼透了!

  這次,彭峻威的身前又坐了一個女子。更讓雨兒無法接受的是,那個身穿紫衣的姑娘幾乎是橫躺在他身上。

  「三哥哥!你、你又這樣對我!」她大喊,身子因過度生氣而顫抖。

  「雨兒,你又怎麼了?」彭峻威停住馬,扶起那個女子。

  而夏雷早已來到妹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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