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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我是管這座城的總兵,能不熟悉自己的管區嗎?」

  「那倒也是。」雁翎理解地點頭,又問:「那些女人是誰,她們不睡覺嗎?」

  峻猛本不想回答,可是見她瞪得圓溜的眼睛看著他,只好說:「她們是花魁,現在正是忙的時候,怎麼能睡覺?」

  「花魁?」雁翎吃驚地轉頭從車窗往外看,可是馬車已經過了那座小樓。於是她跪在椅子上,將頭探出窗外,好不容易才看見一點燈影。

  「快進來,那樣很危險!」峻猛將她拉進來,引起了她的不滿。

  「你這人真是的,我都快要看見了,卻被你破壞了!」她忿忿地怪他。

  峻猛眼睛一瞪,說:「青樓女子有什麼好看的?」

  不料雁翎根本不在乎他的氣惱,反而興高采烈地說:「當然好看,金花姊和銀花姊說,女人中最漂亮的就是花魁了。她們的臉白得像棉花,嘴紅得像櫻桃,而且她們的身體跟我們不同,她們能像蛇一樣彎曲扭動,而且她們很會打扮,個個都長得像仙女一樣動人,男人只要看了她們就會流口水……」

  「夠了,不要再說那些青樓女子!她們一點都不好看!」峻猛粗魯地打斷了她的話,他真沒想到雁翎竟會相信那些山村民婦的胡言亂語,如此推崇花魁?

  雁翎可不理睬他,反駁道:「可是書上明明說『自古風塵出俠女』。有史以來哪個朝代沒有青樓絕色來為文人墨客紅袖添香,為英武男兒抆英雄淚?哼,如果有美人當前,歌舞翩翩,我就不信你能心如止水?」

  見她說得振振有辭,峻猛先是一愣,然後嘴角微揚,原來還有那些擅在青樓紅粉中抒發風流詞賦的文人騷客影響著她。

  在她沒來得及反應前,他一把抱過她,毫不避諱地給了她一個熱吻。

  「你幹嘛總是突然親我?」她愣愣地問。

  「因為你就是那個美人,面對你我不能心如止水。」他又飛快地親了她一下。

  「那為什麼只親一下?」他的神情迷惑了她,她真的不習慣他這樣的突襲,而每當將她心頭的火點燃時,他又放開了她,弄得她心裡毛毛躁躁的。

  「因為我們快到了。」峻猛將她扶起來,替她整理一下頭髮,嚴厲地說:「以後不許探身出車窗外,更不許將脖子伸得那麼長,太危險!知道嗎?」

  雁翎看著他剛才還閃爍著熱情的光彩,此刻卻變得冰冷嚴厲的眼神,不知該如何回應他。

  然而,她沒有時間思考,車子已經停下了。

  峻猛推開車門,與車外的人低聲說話。

  不一會峻猛回頭對她說:「雁兒,我得去見都統大人,你先隨車回府。」

  聽說他不陪她了,雁翎心裡很惶恐,但她仍然點點頭。

  峻猛用手輕撫她的臉龐,安撫道:「那裡沒有人敢欺負你,我會儘快回去。」

  說完他下了車,替她將門關上。

  失去了峻猛的車廂突然顯得很寬敞,而雁翎的心也變得空空的。

  當車子再次停下,車門被打開時,雁翎看到一個年紀與鐵大叔相似的男子出現在眼前,和藹地說:「總兵府到了,請夫人下車。」

  昏暗中,雁翎覺得他看起來好像一團發得特別好的麵團,又白又胖,怎麼看怎麼可愛。

  「您是?」雁翎遲疑地問。

  那人將手中提著的燈籠略微舉高,說:「不才是總兵府通判隋圓道。」

  「隨緣到?」雁翎心裡暗笑這奇怪的名字。但看此人生了一副菩薩相,豐腴的下巴,飽滿的額頭,圓胖的大臉上,長了對細長的小眼睛,仿佛永遠在笑。

  雁翎認定他是個好人,於是禮貌地自我介紹:「問隋大人安,我叫周雁翎。」

  那位隋通判對她點頭,笑道:「請夫人隨小的來。」

  雁翎拎起包袱,將手擱在他伸出的胳膊上,由他攙扶著下了車。

  站定後,她抬頭一看,眼前是個小四合院,院中有棵大松樹。除了隋通判手裡的那盞燈,四處黑漆漆的,不見人影也不聞人聲。

  「這裡就是總兵府嗎?怎麼這麼安靜?」雁翎有些緊張地抓緊了隋通判。

  「總兵府在前院,這裡是總兵大人的居所,此刻已過三更,所以沒人走動……夫人請留神腳下!」

  隋圓道耐性地解釋著,引導著她往屋內走去。

  到了一間半敞著門的房間時,隋圓道停下腳步說:「這就是大人的寢室,不才已安排侍女等候多時,她會幫助夫人清洗更衣,安排飯食。如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她即可。」

  聽到這裡就是猛子的房間,雁翎略感安心。她感激地對那個可愛的通判說:「謝謝大人,我會照顧自己,大人放心去歇息吧。」

  隋圓道點點頭,往回走去。

  雁翎輕輕推門,門無聲地打開了。她走進去,發現有道屏風擋在眼前。

  繞過屏風,眼前是一間很大的房間,桌上的燈十分昏暗。

  她眼珠子轉了一圈,沒看見隋大人說的侍女,心想一定是等久了離開了,於是也不介意,反正她除了感到疲倦外也不餓,於是她往鋪好被褥的炕上走去。

  出手摸摸,驚喜不已:真不賴,是熱炕!

  在知道峻猛的身分後,自然對他所享用的絲被錦裘、軟枕繡幔不再吃驚,加上這一天她已經被驚嚇得幾乎麻木了。於是不再多想,她脫掉棉襖靴子,上了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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