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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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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什麼樣子?」為了不嚇到如驚弓之鳥的男孩,古立恒刻意將聲音放得很輕,沒將急切的心情露出半分。 「長、長得很魁……魁梧高大,模樣挺俊的,穿藍布短襖……」 從男孩簡單的描述中,古立恒已經知道是誰了,他一揮手叫護院送走男孩,然後起身往門口走。 「少爺,這麼晚了,不能去。」熟知他的總管急忙跟在他身後阻止他。 「可是誰知今晚漪蓮會發生什麼事!」 「少爺別忘了,那是她的家。她的爹娘還有那個張鳳生都很愛她,韓姑娘是不會有事的。況且我們即便此刻動身,到那裡也是深夜了,驚擾眾人畢竟不妥……」 「你不用說了,我拂曉前動身,走陸路!」 「走陸路?可那會花更多的時間啊。」勞伯不明白為何少爺放著船不用,要捨近求遠走陸路。 看出勞伯的疑惑,古立恒說:「一艘掛滿風帆的檀船會吸引所有船家和沿岸商旅的注意,韓家聽到風聲一定會將漪蓮藏起來。」 勞伯一想果真如此,古家的船都氣派宏大,很招人注意,而馬車要容易隱蔽改裝得多。 於是他當即點頭,道:「老僕這就去安排馬車,拂曉前陪少爺一同前往。」 「不。」古立恒擺擺手。「你不用跟著我,這次我自己去就行。」 「不可以!」勞伯堅決反對,這段時間為了說服韓風與張鳳生,他去過青浦多次,親眼見過、接觸過那些對少爺成見極深的人。 深知多年的謠傳已將少爺完全妖魔化,沒有人相信古立恒是正常的人。如今他要是突然出現在那些人面前,不是將他們嚇跑,就是遭到那些人傷害。 想想看,早已被謠言蠱惑的人們一旦逮著他落單,還不群起而攻之,殺之而後快嗎?他絕對不能讓少爺去冒險! 「不僅是我得跟著去,護院們也都得跟著!」他堅決地說。 見總管十分罕見的驚慌神色,古立恒倒笑了。「你不用緊張,我只是去求親,又不是去找人打架。」 「不行,求少爺讓老僕和護院們跟著去,那些人是不會跟你講道理的。」勞伯依然堅持。 古立恒只好說:「好吧,你隨我去,護院去兩個就可以了。不要讓人覺得我們是在炫耀財富或是去挑釁的,對方畢竟是我未來的泰山大人。」 「只帶兩個不夠。」勞伯看出主子沒意識到事情的棘手程度,便提醒他道:「少爺別忘記,韓家是不會輕易將韓姑娘交給你的,他們可以不顧及女兒的聲譽到衙門去告你,將事情鬧大,想必那些左鄰右舍都被說服,相信了他們的說詞,因此我們此番前去在輿論和道義上都處於劣勢,少爺要格外留意啊!」 「我懂,正因如此,我們才要放低姿態,帶太多人手只會壞事。」 古立恒明白老總管的苦心,但不希望事態惡化。「放心吧,漪蓮的爹娘之所以激烈反對我,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我,傳言早嚇壞了他們。想想看,有誰願意將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鬼呢?我早該親自去見他們……何況,現在我也沒有別的選擇,我一定要要回漪蓮!」 知道無法說服他,勞伯只好默默地安排。 然而,心急如焚的古立恒並沒有等到拂曉。 對漪蓮的擔憂令他無法等待,也忽略了自身的安全。他喚來兩名護院,叫醒馬車夫,在三更時便上了路。 天快亮了,秋露霜重打濕了窗前的藤蘿。 被關在閣樓裡的漪蓮儘管疲倦,但整夜都清醒無眠。她坐在窄小的床上,從那扇唯一的小窗口望著寂靜的天空。 黑夜未盡,朝陽未出,但東方天際已經泛起一線白光。 撫摸著昨天被爹爹打傷的臉,依然腫脹疼痛。 整夜,她的心情一直都很沉重,她在希望與絕望的矛盾中浮沉。她相信立恒會來救她,可是她又擔心固執的爹爹和那些愚昧的人們會傷害他。 昨天娘一直陪著她,直到夜深了才離開。 令她好奇的是娘並沒有指責她,也沒有如她想的那樣對她講「三從四德」之類的女子操守,只是勸她順從情勢,服從爹的安排。 娘還告訴她,爹爹跟鳳生哥哥以「劫持民女」為由到縣衙告古立恒,但縣太爺卻袒護古立恒,草草結了案,還警告爹爹不許再無理取鬧,如果無憑無據再瞎告的話,就要以誹謗之罪將爹爹入獄。 聽了娘的話,漪蓮想起那日在悅園看到縣衙士卒的事,那一定就是縣太爺因這個案子而去見立恒。 娘走後,漪蓮整夜不停地想著立恒,回憶他們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想著自己由怕他到恨他,再到愛上他的每一步。 但是越想他,她就越沮喪,特別是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她更加抑鬱不樂,她覺得離開了他,她就像失去陽光的花朵,沒有了活力。 「立恒,你在哪裡?你知道我在想你嗎?你想我嗎?」 看著初升的太陽照亮窗口,看著窗外的藤蘿被清涼的晨風吹得飄蕩,她心裡充滿憂傷,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讓立恒知道她的下落,又要如何才能獲知他的情況,她的心因思念而疼痛。 「蓮兒──」 由於太過專注,她沒有聽到門鎖被打開的聲音,直到娘親擔憂的呼喚在耳邊響起,她才驚覺天已大亮。 「蓮兒,你一宿沒睡嗎?」看著床上整齊的被褥,韓夫人心痛地說。 漪蓮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廚娘手中的餐盤,知道今天自己也離不開這小小的閣樓,不禁更加悲傷。 廚娘放下食物,憐惜地看看漪蓮,就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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