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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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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放我回家,我就不會煩你了。」她依然說個不停。 「我叫你閉嘴!」壓抑的咆哮聲靠近,隨即漪蓮的頸部被一雙冰冷的手掐住,她猛力想呼吸,喉嚨發出「咕咕」的怪聲。 「我要死了!」她在心裡驚叫著,雙手抓住掐在自己頸子上的手。 當碰觸到那雙手時,漪蓮感覺到它們的顫抖,並帶著一股涼氣直侵她的心。 難道他也害怕?她在窒息前,一個念頭突然冒出。 力量的懸殊和對他無緣由的同情,令漪蓮放棄了掙扎,她無力地垂下雙手、閉上眼,任他將怒氣發洩在自己頸上。 可是就在她垂手閉眼時,頸上的力量突然消失,那雙欲置她於死地的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細頸。 「漪蓮!韓漪蓮!」冰涼的聲音第一次有了起伏。 漪蓮睜開雙眼,看到眼前的白色身影,甚至看到那抹焦慮的目光。 然而那雙手在她睜開眼睛時隨著白色身影飛快後退,動作敏捷如狸貓。 而令她驚訝的是,房內擺設連同疾速撤離的身影都像剪影一般呈現在她眼前,雖然不完全清楚,但已能看清輪廓。 對面窗前站著的人影一定就是古立恒。他的身側是一張帶頂但沒掛帷幔的四柱大床,床頭有一片陰影,想來是個立櫃;而在屋子中央靠近自己的地方,是一張長形檯子,上面有艘巨大的船模型。 「你……你在做……做船……」她沙啞地問,心裡充滿了驚喜,這個鬼男人並不是躲在這裡發呆,而是在做模型,在工作! 這個發現令她好開心,可是她說不出完整的話,因為一陣突然爆發的咳嗽阻礙了她。 「出去!滾出去!」 隨著他的狂叫,門開了,一個黑衣人閃入,不容分說將她拉出房間。 幾乎就在她跨出房門的同時,門板「砰」地在身後被摔上了,接著又是一聲巨響,好像是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碎了。 「但願不是那艘木船模型!」漪蓮心裡暗自祈禱。 房內的古立恒顫慄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依然為剛才發生的事驚悸不已。 「我差點殺了她!我差點要了她的命!」 他低喃著,頹然倒在椅子上。 他向來是個冷靜克制的人,除了爹娘弟弟去世時曾失常外,他從不失控,可是這個絮絮叨叨的女孩輕易就激起他的脾氣。 這個貌似柔弱膽小的女孩! 他看著自己的手,這雙剛才掐在纖細頸子上的手,心裡再一次顫抖。看來總管的看法是對的,她有勇氣!否則她怎敢擅自將正廳大門打開,拆了那些窗簾?怎敢在他面前暗咒他,對他做鬼臉? 想到之前還對他怕得要死的女孩,今天居然敢用毫不掩飾的同情與訓誡口吻對他說話,他在惱怒之餘也對她生出新的興趣。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愚蠢還是勇敢?!她那樣碎碎念嘴不會酸嗎? 那天剩下的時間,古立恒沒有再找她。 漪蓮想,一定是自己把他惹毛了。 但這並沒有影響她的好心情。 摸著依然隱隱作痛的頸子,回想在他房裡發生的事,她耳邊仿佛再次響起他急切擔憂的呼喚,感受到頸上冰涼而顫抖的手,和那份冰涼穿透肌膚,直抵心臟時所引起的悸動。 他絕對不是心狠手辣的「魔鬼」,絕對不會無故傷人!她堅定相信並為發現「鬼王」仁慈的一面而興奮。 自從知道他就住在自己的樓上,只要在屋內,她總會不自覺留意樓上的動靜。 尤其是夜裡,她更會下意識豎起耳朵傾聽;即使在庭園中,她也會不時注視著三樓那扇雕花窗戶,腦裡盤桓不去的是古立恒孤單又瘦削的身影,總是一遍又一遍地想:「那麼黑,那麼安靜,他怎麼能一個人獨自待在那裡呢?」 這天更深夜靜,躺在床上的漪蓮仍毫無睡意。 她聽到樓上的他來回踱步和偶然東西落地的聲音,不由納悶地想:「他在忙什麼呢?」 就在她開始有點睡意時,忽然一記開門聲驚醒了她。 在寂靜的夜晚,門板的「咯吱」聲顯得尖銳而清晰,接著聽到一串輕微的腳步聲伴著地板的聲響從頭頂的房門口延續到走廊和樓梯上。 「這麼晚了,難道他要出去?」帶著疑問,她從床上跳起來拉開門往外看,可是他是從側門出去的,所以她無法看見他。 於是她急忙跑到前廊往下張望。 果真,一輛黑色寬篷馬車正停在側門前,總管勞伯站在車旁。 身著白衣的古立恒走出主樓,二話不說彎腰上了馬車,護院為他關上門。車夫一揚鞭,馬車往園門駛去。兩個護院坐在車後板架上,另一個坐在車夫身邊。 「這些護院倒是很忠心,可是這麼晚了他要去哪裡?」漪蓮想著。 她悄悄走到門邊側耳聽聽,外面沒有任何聲音。她很想上樓去看看古立恒的房間,去看看那個模型。當然,她最想知道的,是他整天將自己關在那個不見天日的黑房間裡幹什麼? 她小心地點著燈,輕輕地將門打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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