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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而古准南立刻張開了眼睛,朦朧地眼神在看到她的淚水時,霍然變得清明。

  「玉蟬?」他以為她還像前幾次那樣因疼痛而盲目地喊他,因此他傾身過來,輕輕地擦拭著她的淚,問道:「傷口又痛了嗎?」

  「沒……」淚水流得更多,她哽咽難語。

  「那是你又作惡夢了?」玉蟬無法開口,只搖了搖頭。

  看著她淚流不止,他焦慮地問:「怎麼了?你想喝水嗎?或者你想如廁?」

  「不要,我……古大哥!」她哽咽地說:「謝謝你陪我、照顧我!」

  因為哭泣,她的聲音不是很清晰,可是古准南還是聽明白了,他驚喜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相面頰,發現那燙手的高溫已經消失了,不由激動地說:「玉蟬,你清醒了,不再發熱了!」

  「是的,我感覺好多了。」玉蟬定定地看著他,眼裡依然淚光閃閃。「可是你瘦了,都是我害的。」

  雖然她看起來還很虛弱,但目光安定、呼吸平穩,古准南高興地抱著她,親吻她的額頭。「是的,是你害的,所以,你要儘快好起來,那樣我才能回房好好睡一覺!」

  玉蟬也回抱著他,兩人在這寂靜的夜裡緊緊擁抱著彼此,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情意,似溫泉般暖暖地流淌在各自的心裡。

  過來一會兒,她在他懷裡抬起頭,看著他佈滿紅絲的眼睛和疲憊的面容,知道他需要休息,於是抽出手,對他說:「我沒事了,你去好好睡個覺吧。」

  「你一個人可以嗎?」古准南問她。

  她想回答他「可以」,可實際上,她不想獨自一人在這裡,猶豫片刻後,她拍拍身下的床。「要不你就睡在這裡吧,瞧,這床足夠幾個人睡的。」

  聽到她的話,古准南吃了一驚。

  在她高熱昏迷時,陪著她、躺在她的身邊,似乎是件很自然地事,可現在她清醒了,他再繼續陪著她睡的話,顯然不合適。

  他看著她清澈的雙眼,再摸摸她冰涼的額頭,確信她不是因高熱而說胡話。

  古准南雖因她的提議而心動,但終究還是搖了搖頭。「不行,我們不能睡在一起,如果你害怕,我去找個廬兒來陪你。」

  她拉住他。「不用了,跟陌生人在一起,還不如獨自留在這裡。」

  他看著她,心裡委實拿不定主意,一方面覺得留下多有不便,可離開她,他也難以安心,畢竟她才剛剛退了高熱。

  想了想,他問她:「你想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玉蟬點點頭,又說:「可是如果你不願意睡在這裡的話,就走吧。」

  古准南忙解釋:「不是不願意,是不應該。」

  「為什麼?」她不解地看著他。「以前我跟離隊出行,總是睡大炕,大夥兒一排地順著睡;在野外宿營時,也是幾個人住一個帳篷,誰也不忌諱。」

  「那不一樣。」他說。

  「怎麼不一樣,不就是睡個覺嗎?又不脫衣服,也不玩耍。」

  「不……脫衣服……玩耍?」古准南仿佛在突然之間,舌頭變大了。

  「對啊。」玉蟬用無邪的眼睛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拘泥細節。

  事實上,對男女情事,她瞭解得非常少,所有知識,都來自于商隊夥計們曖昧的描述,因此一知半解的她,除了鸚鵡學舌,照搬聽來的言辭外,並不瞭解其真正的涵義。

  此刻見古准南一臉尷尬地看著她,她心想他也不肯,而她感到累了,腰腹部的傷口在隱隱地痛,於是她寬容地說:「算了,你去睡吧,這幾天我把你累壞了。」

  看到她因退了熱而顯得格外蒼白的臉色,他很不放心,但還是站起身,為她蓋好被子。「那你好好睡,我找個人守在門外,有事你就喊,知道嗎?」

  「知道了。」她答應他。

  古准南離開,玉蟬感到心裡很不踏實,但她沒有喊他回來。

  房門開了,又關上,古准南走了。

  玉蟬歎了口氣,瞪著頭頂的陰影,不去想屋外呼呼作響的狂風,也不去想空寂的房內只有她一個人。

  忽然,眼前的陰影晃動,她倏然轉過臉,卻看到古准南微笑的臉。

  「古大哥,你沒走?」她驚喜地喊他。

  他坐在床榻上,將床腳兩天前大姐送過來的被子拉來。「是的,我怕你會需要我,所以留下了。你說得對,不就是睡個覺嗎,在哪兒不是一樣?」

  「沒錯。」她笑道:「反正你回房睡不好,我一個人在這裡也睡不好,我們兩個一起睡,你看得見我,我看得見你,都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是的,所以現在不要說話了,好好睡覺。」他裹著被子躺在她身邊,閉上眼睛。

  不過才剛閉上,他又立刻張開了眼睛,轉過臉對一直望著他的玉蟬說:「別看了,我不會離開的,睡吧,你剛退熱,需要多休息。」

  「你怎麼知道我是擔心你走掉?」她驚訝地問。

  「因為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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