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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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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西南走向的太行山,巍然矗立在北方大地上,它山勢險峻,氣勢磅礴,將黃土高原與化北平原截然分開。 過去每年春秋之季,她都跟隨爹爹和商隊進出這裡,見慣了太行山翠綠葳蕤的青山秀水,和嶙峋峭立的崢嶸關隘,卻從未見過太行山嚴冬中的蒼涼與冷峻。 隨著一陣陣呼嘯的北風,山林坡地、枯樹衰草和高懸的斷崖上堆積的冰雪,便紛紛揚起,變成細碎的雪花在空中盤旋,形成一重重雪霧。 寒冷的氣溫,造成了一處處倒掛的冰瀑,和傲立於峭壁絕路的巨大冰柱,所有景色,都如此令人讚不絕口,卻又驚心動魄。 隨著旅途的延伸,令人驚歎的奇景,更加讓她如癡如醉。 由於山道上冰厚雪深,車隊的速度並不快,望著行人寥寥的驛道關隘,她終於明白為何爹爹定下「冬不過太行」的規矩。 其實其他商家恐怕也有類似的規矩,否則,何以這春秋繁忙的商道,如今竟難看到一個行人?就連途中經過的小城鎮也十分清冷;偶爾她會見到一兩個驛騎的軍差、短途販商或載人篷車,但人人都行色匆匆。 正看著,一道黑影掠過,她轉睛,看到古淮南正策馬走近窗邊。 「你一直這樣趴在窗口,不冷嗎?」他問。 「不冷。」玉蟬舉起蓋在腿上的毛氈,笑嘻嘻地說:「謝謝你,這厚厚的毛氈保暖又防濕,我一點都不冷,而且這景色好美。」 她的笑容總能帶給他喜悅,他面帶微笑地說:「那就好好看吧,明天過石研關後,景色又會大不同。」 「是嗎?那我會仔細看個夠。」玉蟬快樂地回答。 撮嘴輕輕吹出一聲輕快的口哨,古淮南離開了窗邊。 玉蟬的視線久久停留在他身上。他情緒不錯,冰天雪地似乎對他毫無影響。 坐在馬背上,他的腰還是那麼直,神情還是那麼瀟灑怡然,一身冬裝令他看起來更形魁梧;而他和他的屬下之間十分有默契,走了這大半天,她從未聽他下過命令,但他一個簡單的動作或表情,即能讓所有人明白他的意思。 這天晚上,他們落腳在唐縣客棧。 由於白天瞪著山景看了一天,晚飯後不久,玉蟬便眼皮沉重,哈欠連連,但她卻硬撐著不睡。 當出去察看馬匹情況和周圍環境的古淮南返回時,見她靠著柱子,大張著兩隻眼睛發呆,不由奇怪的問:「你為何還不去睡?」 她咕噥道:「我怕睡著後,萬一發生什麼事,醒不過來。」 聽到她的話,他暗自怪自己粗心,竟忽略了她內心的不安全感。 「起來。」他將玉蟬拉起,帶她走進最裡邊的屋子,柔和地說:「安心睡吧,不會有事。」 得了古淮南這句話,她立刻直奔床榻,倒頭就睡,不在乎他還在屋內。 他走近,彎腰摘掉她的帽子,揉揉她亂糟糟的頭髮,從她均勻的呼吸中,知道她就這樣睡熟了。 這丫頭,還是個孩子!他笑著替她蓋好被子,然後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是一段更艱苦的旅程,愈深入太行山腹地,山勢愈陡峭。 看了近兩日的山景後,玉蟬有點倦了,注視著眼前不斷閃過的斷壁雪崖,她的意識逐漸模糊;在快到石研關時,她睡著了。 石研頭是太行山八大隘口之一,因四面絕壁,險峻不可攀援,中間低陷如同石研之底而得名,它是令商家膽顫、將士畏懼的兇險關隘。 「少主,要進關了,咱需要停馬檢查一下革蹄嗎?」 當古淮南立馬山道邊,注視著前方的雪峰時,路延和策馬過來詢問。 「暫時不需要。」古淮南的聲音依然平靜,但他的目光愈發銳利。「延和,你說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到石研關打獵嗎?」 「這種天氣到石研關?」路延和用手頂了頂頭上的帽子,撇嘴。「除非他想一輩子冰凍在懸崖下。」 「沒錯,那你看看那幾個人,有沒有覺得很可疑?」 有人嗎?路延和面色一變,眯起眼睛,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真發現有幾個男人,若隱若現地出現在前方陡坡上的樹林中。 「喔,真有人呢!他們雖好像背著弓弩、鐵夾、捕獸網,可行跡鬼祟祟,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獵戶。」 「沒錯,這就是重點。」古淮南咧了咧嘴,露出一個並非快樂的笑容。「你帶車隊先走,我過去試他們一下。」說完,他一抖韁繩,往山坡小徑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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