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華甄 > 不貞新娘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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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悔先前不該那樣刻薄地對待她,就算她過去嫁給董浩,這是她的第二次婚姻,他也不該那樣對待她,畢竟她現在真的屬於他了。 可是,他無法理解,照說一個有過男女之歡的女人,不會在新婚之夜如此安靜獨睡,可看看她,靜臥在他的床上,像孩子似地蜷縮在被子下,模樣恬靜乖巧,神態美麗安詳,好像今夜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尋常之夜:而他,卻像只被燒了尾巴的兔子,四處亂竄、急躁難安。 他想脫掉衣服爬上床去,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吻遍她已經誘惑他太久、太久的櫻唇,和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在她的身上落下他的烙印,並聽到她快樂的呻吟與嬌喘,讓她從此再也記不起以前跟她睡過的男人。 強烈的渴望在他血脈中湧動,可是他做不到! 每當欲望和感情感脅著要突破理智時,總會想起她不再是他心目中完美無瑕的小青兒,想起她曾經做了董浩三年的夫人,想到被他視為珍寶的她,曾在其他男人懷裡發出嬌笑時,他痛苦得發狂,心中只有仇恨,再無愛欲。 從來沒有過那樣刻骨銘心的愛,也沒有過那樣刻骨銘心的恨。 恨自己深愛的女人,本身就是對自己的折磨。 多年來,他承受著雙重傷害,用仇恨和怒火掩蓋內心血淋淋的傷疤,用尖刻與冷酷逃避情感的重壓,可是,以前她只是在他的心裡,如今,她活生生地進入他的生活,再也無法掩蓋或逃避她的存在。 今夜,為了不給人留下嚼舌根的閒話,他不得不來到這間曾經屬於他的臥房,忍著面對她的痛苦,只為給人留下他們共度「洞房花燭夜」的美好假像。 此刻,她的美麗仍像蠶蛾吸引異性獻身般吸引著他,可是只要想到自己最終還是娶了個「不貞新娘」時,他只有難堪和憤怒。 他愛柳青兒,並別無選擇地娶了她,可是卻不能碰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像對其他女人那樣,只要想做,就去做,什麼都不必想。 可是面對她,就是做不出來,無論她如何不貞,在他心裡,永遠是根植在他心裡美麗純潔的女孩。 這是多麼不公平又荒謬可笑的事啊!她背叛了他,他卻依然將她奉為玉女! 不知是他的情緒騷擾了她,還是他發出了聲音,床上沉睡的柳青兒忽然醒了。 「木楠?」她坐起身,因乍見他而吃驚得忘記身上只穿著單薄的深衣。 剛醒來的她,腮紅唇豔,雙目迷蒙,淩亂的長髮更添幾分嬌媚。 他猛地抓緊自己的大腿,希望繼續恨她,因為只有恨能壓住流竄全身的欲念。 可是她並不知道他正與內心的欲望交戰,只看到他氣息不勻,前額有汗,而且雙目閃爍著異樣的光亮,因此擔憂地問:「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有事嗎?她的問話讓他好想大笑,她是個過來人,難道看不出他當然有事,而且事大了,何必裝出那種不解人事的傻樣來騙他? 可是他笑不出來,因為她正認真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她的眼神坦率而火熱,閃爍著愛的光芒。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他粗重的呼吸聲,在這樣安靜的深夜,要對這樣閃亮的目光發脾氣是很不可能的,更何況…… 「不,我沒有事,只是想看看你睡得好不好。」他倉促而狼狽地說。 「我很好,如果不是感覺到有人,我不會醒來。」看著這個她所託付終身、陰沉而執拗的男人,很想走過去,像初戀時那樣抱著他,親吻他,可是不知道他是否喜歡那樣,更怕再次自取其辱。 遲疑半晌後,她終於輕聲說:「你也累了,去歇息吧!我會照顧自己。」 「你當然會。」很好,她拒絕他上床,從來沒有女人做過這樣的事,可是他的「不貞新娘」做了,而且做得很成功,讓人無從發作。 「好吧!你繼續睡。」他站起身往外走,驚訝自己還能如此平靜地告辭,可見他仍然是有教養的文明人。 「木楠!」身後是她輕柔的呼喚,他懷著期待回身。 「什麼?」 「你在生氣嗎?」 他無往不利的男性尊嚴第一次慘遭挫敗,聽到內心某處的刺耳抗議聲,他確實生氣,可是卻無法以怒吼和咒駡消氣。「沒有,為什麼要生氣?」 她顯然松了口氣。「沒有就好,那你好好睡去吧!」 懊惱不已的蘇禾楠不再說話,掀開簾子逃了出去。 她終於乾淨俐落地把他趕出臥室,這倒省他了不少麻煩,否則光是糾纏在與她的感情裡,就會耗去他一生的精力。 食物的香味將沉睡的柳青兒喚醒,她張開眼睛。 四周非常安靜,滿室明亮的陽光顯示這是個晴朗的白天,正如她昨夜猜測的,敞開的窗戶送來清新的空氣、明亮的陽光和優美的景物。 當意識到已快正午,她幾乎睡掉嫁人後的第一個上午時,她匆忙起身穿衣,不知蘇木楠昨夜在哪裡過夜?她尋思時,門簾開了,婢女走進來。 「夫人醒了?奴婢給夫人準備了熱水。」 「蘇爺呢?他在哪裡?」穿好衣服後,柳青兒問婢女。 婢女搖搖頭。「今天還沒見到,也許在作坊,最近是收玉旺季,忙著呢!」 隨後,婢女要給她送午飯來,可她拒絕了。「你不是說大家吃飯都在大堂嗎? 那我也去那裡用膳吧!」 主僕二人出了門,大堂不遠,就在院子東面,婢女到廚房取菜,她逕自走了進去,卻在進門前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新婚夜怎能去找別的女人?」 她本能地一驚,卻聽到一個更讓她深受打擊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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