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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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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也看見了,就因為是聾啞人,她受到那些孩子的欺負。她好可憐,身邊沒有人照顧。我比她幸福,因為我除了有爹娘的疼愛,還有你的照顧,你們都保護著我,使我從未受到過像囡囡那樣的恥辱。」 說到這裡,她的眼裡溢滿了淚,她放下手,緩緩地往前走。 青紅理解她的感受,也被她的話打動了,於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她們就這樣走著,沒有注意到由於傅悠柔的美麗和獨特的說話方式,她們已經成了不少路人注視的目標。 等情緒稍微平緩後,傅悠柔再用手語接著說:「囡囡今天與她的爹娘走散時,如果她像我一樣有手鈴的話,她的爹娘就能夠快點找到她,她也就不會受到那些孩子的欺辱。 所以,我要把手鈴送給她,我已經長大了,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可是她還那麼小,以後不知道還有多少磨難等著她,多一點保障總是好的。」 傅悠柔真摯的話語令青紅再也不忍反駁她,她的主人總是那麼好心腸。 走出了集市,來到芙蓉園邊,傅悠柔的情緒更加低沉。 她疲憊地靠在大樹上歇息,胸中仿佛有千萬隻蜂蟻在齧咬,她知道那是因為與駱冠淩的關係耗損了她太多的心力,樊苗苗的到來又一直讓她增添焦慮,今天,囡囡的遭遇終於牽動了她積壓心底的千愁萬慮,引發了強烈的心痛。 囡囡受欺負,是因為她的殘疾;她婚姻的不幸,說到底同樣是因為她的殘疾。 有誰想成為身體有缺陷的人?有誰願意當聾子或啞巴? 可是,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不公平,它讓有的人不虞匱乏,卻讓有的人一無所有。但如果真要指責它,它卻又是公平的。因為世間並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或事,總是在完美中留下點缺憾,在缺失中保留著部分美好! 「姑娘……」 青紅輕聲呼喊著她,用手帕擦拭她的面頰,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流了這麼多的淚。 她看看青紅憂慮的臉龐,努力地綻開笑容,安撫地比畫著:「別擔心,我只是看到囡囡有點失控,一會兒就好了。」 她想舉步,可是腳步好重。 她靠著樹幹閉上眼,再睜開時,她的感覺還是一點都不好,她覺得好累好累。 「姑娘,你坐下歇歇吧。」青紅忙扶住她,讓她坐在露出地面的老樹根上。 「姑娘,不要想得太多……都怪奴婢不好,惹姑娘傷心了。」青紅替她擦著眼淚和身上的泥沙,充滿歉疚地說。 傅悠柔搖搖頭。 就這樣,她們主僕二人坐在這很少人來的角落裡,直等到太陽偏西的晚飯時間才回去。 青紅幫她換了件衣服,再簡單的梳洗後,陪她來到了餐廳。 餐桌邊,駱老爺和駱夫人還有駱冠淩、樊苗苗都已在座。 一看到她,駱夫人立即不滿地說:「悠柔,你到哪裡去了?也不留個話,冠淩出門多日才回來,也很累,可還得跑出去找你。」 傅悠柔聽到婆婆的指責,看了駱冠淩一眼,發現他果真連衣服都沒換過,而且臉上的擔憂十分明顯,不禁感到內疚。她只想到樊苗苗的存在,確實忽略了他。 於是她勉強笑著對他比了個抱歉的手勢,指指外面表示她是去了芙蓉園。 從她一進來,駱冠淩的視線就定在她臉上。此刻,他繞過桌子走到她身邊,將手掌搭在她的額頭試了試,問道:「你怎麼啦,不舒服嗎?」 傅悠柔沒想到他會當著大家的面摸她的額頭,當即臉紅到了脖子。一側身,避開了他的撫摸,搖搖頭。 「算了,我看她是累了。大家都餓了,上菜吃飯吧。」駱夫人吆喝著,丫鬟們來來回回地上著飯菜。 駱冠淩沒有再回到他原來的座位,而是在傅悠柔的身邊坐下,對面的樊苗苗發出不滿的聲音,但也沒有人搭理她。 傅悠柔瞄了眼樊苗苗,心想要是這邊還有空位置的話,她絕對不會只是坐在那裡乾瞪眼,一定早就跟過來,黏在駱冠淩身邊了。 可是駱冠淩又是為什麼要來黏著自己呢? 想到今天從一見面起,他就一直表現出與過去完全不同的神態,傅悠柔覺得很難懂,可是她左思右想,仍想不出他突然對她表現出毫不掩飾的關心的原因。 他到底是怎麼啦?不好好吃飯,只是肆無忌憚地將探索的目光不時地投到她身上來。難道離家的這十幾天裡遇到了什麼奇人異事因而改變了?或者是為樊苗苗的事想向我示好?還是我有什麼地方不同了? 「你到哪兒去了?我到芙蓉園怎麼沒找到你?」趁著下人送菜的時間,駱冠淩湊在她耳邊低聲問。 她沒有回頭看他,只是用手指在桌子上畫了兩杠。 不料駱冠淩立刻懂了。 「你去集市……」突然他口氣一變。「你手腕上的鈴呢?」 傅悠柔心裡一驚,本能地將手藏到桌下。她沒想到他那麼細心,才這麼一會兒就發現她的手鈴沒了。 「手鈴呢?弄丟了嗎?」駱冠淩情急地捉住了她擱在膝蓋上的手,追問著。 他的手心燙呼呼的,令傅悠柔一陣心跳,她想掙脫他的手,可他拽得很緊。 怕驚動大家,她只能由他抓著,默默點頭。 「那是你的護身符,怎麼可以把那麼重要的東西弄丟了呢?」駱冠淩輕聲責備著。「算了,我會再給你買新的!」 他帶著佔有意味和關切的話令傅悠柔很吃驚。她猛地側首看他,卻因動作過猛而被口水嗆到,不由一陣咳嗽。 來不及等青紅送茶來,駱冠淩立即將自己的茶碗送到她嘴邊。傅悠柔抓過來就喝,總算止住了這陣咳嗽。 「悠柔啊,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找大夫替你瞧瞧?」駱老爺擔憂地問。 傅悠柔趕緊擺擺手,表示不用。 「沒事,她只是被嗆到了。」駱冠淩大聲為她解釋。 駱夫人卻笑著對駱老爺說:「老爺別擔心,吃飯吧,悠柔被嗆到都是你兒子惹的,要不是他一個勁兒地在她耳根旁說悄悄話,她能被嗆到嗎?」 駱夫人的話令駱老爺父子笑了,卻將飯桌邊兩個女孩的俏臉染得一紅一白。 飯桌下,傅悠柔用力抽出被握著的手,並狠狠踩了緊挨著她的駱冠淩一腳。 「哎喲!」沒想到她會反擊的駱冠淩猝然發出痛呼。 「怎麼啦,表哥?」對面白著一張臉的樊苗苗立即關切地問。 「沒事,沒事,只是自己踢了自己一腳。」駱冠淩苦著臉說。 傅悠柔默默地吃飯,樊苗苗不信地再追問表哥,但被他搪塞過去了。 飯後,她立即向公婆告辭,駱冠淩也隨她一同站起來。 駱老爺夫婦見他小夫妻兩人如此急著離去,只道是小別勝新婚,他們想獨處,於是駱夫人笑道:「去吧、去吧,淩兒走了這麼多天,回來後還沒同悠柔好好說上幾句話呢。你們先去吧,晚點兒淩兒還有事呢——苗苗,你坐下!」 婆婆的話更讓傅悠柔的臉燒得仿佛要被融化了似地,她不敢再多耽擱,急急忙忙奔了出去,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待會兒。 但是緊跟在她身後的駱冠淩可不會讓她跑掉,經過這麼久他才終於把自己的感情弄明白了。此刻,在決定要改變他們的關係時,他是絕不允許他們之中的任何一方再逃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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